十一月,窗外秋天特有的阳光,明媚得让人忘记忧伤。三三跟往常很多个周末一样在网上无聊地闲逛,突发奇想地要去参加“讲故事,赢咖啡”的活动。
其实也不是那么突发奇想,也许是刚看过《第36个故事》想恶作剧一把,也许只是因为想偷偷表达她单恋的情愫。反正,她讲了一个无比庸俗的关于暗恋的故事,最后她小小地作弊一把,拉着她的豆友给她评论,最终以最后一名赢得了那杯免费咖啡。
石家庄离S市很远,离家乡G省更加遥远,反正,三三一直找不到她要去石家庄的理由,总不能仅因为一杯咖啡吧。不过没关系,至少店主承诺过,就算店不在了,也可以在家里煮咖啡喝。
若干年后,多少年呢?七年吧,七年后的初冬,三三途经那座城。抵达的时候,冬天的第一场雪开始降临。真正的雪,属于北方的那种,鹅毛雪。南方长大的三三,在下着雪的黄昏,在一片静谧的城市,寻找那个小小的咖啡馆。那个咖啡馆不像朵儿咖啡馆那样可以以物易物,但那里,有简单木制的书架,堆着很多书,有柔软的沙发,让所有漂泊的人可以在那里找到归依的感觉。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个笑容温暖的店主,她听过很多的故事,也会讲很多故事。不过,以上仅是三三的想象。
幸好,那间三三想象中的咖啡馆并没有湮没在七年的时光里。推开门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就很快乐地唱起歌。黄昏正是归家的时候,店里客人很少。店主惊讶如此恶劣天气里的来客,却依然微笑着问,你需要什么?三三心里却模糊地想,真的跟想象中的一样啊,那个店主,果真有着温暖的笑容,眼睛明亮,是个让人一看就觉得心安的姑娘。
三三说出那个暗语,说,我迟到了七年。于是靠在书架边,随意地翻着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煮着咖啡的店主聊天。店主讲着前四个人的故事,他们来自哪里,为什么会来这里,有着怎么样的故事。三三很少说话,只是想安静地听,迷恋店主说话的声音,或者迷恋这时刻的安宁。
窗外,天一点一点变暗,雪没有停,反而越来越大,覆盖了整座城。屋内,温暖的咖啡馆,氤氲着咖啡的醇香,橘黄色的灯光,善解人意的店主,还有手里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在七年的时光里流离颠沛的三三,终于找到一种安定的感觉,宛如归家。
一直到打烊,拉开门出来的时候,风铃又快乐地唱了一次歌。三三没有立刻跨出去,她敞着门,北风裹着雪花吹进来,顾不上冷,她回过身,直视着店主迷惑的眼神,问:“你信不信,一个人可以不动声色地喜欢另一个人七年?尽管对方一无所知。”店主停下擦吧台的动作,带着三三喜欢的微笑,说:“我信。”因着店主的确定,三三终于得到某种东西尘埃落定的心安。
门外,雪还是没有停,雪花在冬天的风里,不由自主地飘啊飘,有些落在头发上,有些钻进围巾的间隙,三三在店门口仰着头看雪,怕眼泪滴下来。
七年前那个故事里的男主角,昨天把结婚喜帖寄到三三手里,她拆开信封的时候,整个人颤抖得没办法站立,她想起七年前她写那个故事最初的原因是因为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有了妻子,怀着孩子的妻子,他笑得如沐春风,声音清脆地向她介绍:“这是我妻。”三三惊醒,对着暗夜里的一片虚无,松一口气,幸而只是一场梦。
奈何,七年的时光终于使她的噩梦实现。三三摇摇头,企图让自己忘记那样刺眼的大红,终于义无反顾地走进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