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中的高中生活
上帝让一个年轻人牵着蜗牛去散步,蜗牛一寸一寸地挪动着,年轻人不得不两三步就停下来等候蜗牛。也就是这一趟拖沓的散步,却使原本急性子的他在曾千百度穿越而过的小道上发现了美的踪迹。
牵着蜗牛去散步,乍看这一设想,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读完这一则故事,我们又不得不叹服于上帝的智慧通达,他没有直截了当地向年轻人点明个中真谛,只是让年轻人去实践这惊世骇俗的活动,让他获得久违的从容,亲历与美的邂逅。
可是,故事总归是故事。在现实面前,我们永远只能是原来的年轻人,奔忙着,劳碌着,却也时常迷惘着、惆怅着,并且死性不改。或许我们并不需要上帝的点拨,早已心领神会。只是行为和意志却常常背道而驰——是我们用责任的绳索将躯体死死地捆绑于劳碌之上,亦是我们用理想的枷锁将思想牢牢地禁锢于工作之中。
曾经问一位高三的姐姐:“高中的生活怎么样呢?”其实,我原先设想的高中三年应是充满了阳光、热情和诗意,青春美美的甜味中带着离别不舍的酸辛。听着我的设想,她的嘴角勉强地挤出了一丝极不自然的笑,讽刺地说:“错了错了,那该是浓烈的火药味中混杂着艰苦奋斗的酸辛吧!”我吃惊道:“难道你没有试着从容地享受这三年的光阴吗?”“谁不想从容?可是在你追我赶的学习环境中,谁还能光荣地宣告和尝试从容?”说这话时,她的言语里有些嗔怪、不满,眼神难得地从书本中抽出,呆滞地望着窗外。我也不便再追问,看着她又立马地收回眼神,埋头于书海中,笔尖在纸上仍不住地颤动着。
哈佛的图书馆的墙上有这么一句训言:“今天不走,明天要跑。”我们中的许多人也一向秉承着这样一种信念并深信不移地践行着。于是,分数、排名、升学便时刻牵引着我们的神经,我们无从抱怨也没有抱怨的资格。一方面,我们紧追着理想;另一方面,我们有一种欲说还休的心愿,渴求着近乎是奢望的从容。这句话在鼓励勤学方面是好的,却似乎无形地助长了理想和从容之间的对立。
在现代社会,人们以奔忙劳碌的姿态在呐喊着从容的同时,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这又能怪谁?在今天生活节奏没有最快、只有更快的大环境中,奋斗奔忙才是主流,而从容——这本该是理所应当的心愿,却成了奢侈品,可望不可即。因此,我们可以有牵着蜗牛去散步的想望,却绝不会有那般的举措。
是什么剥夺了我们慢下脚步的权利?是什么泯灭了我们细品生活的志趣?是什么使我们无穷尽地预支着飘渺的明天?我们无从得知。只是,在理想至上的今天,如果想问我们拥有什么美好简单的心愿时,我只想轻声低诉:归来吧,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