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极度厌恶我的外婆。外婆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大字也不认得几个,六十多年的乡间劳作造就了她质朴而带有泥土气息的灵魂,走路、做事风风火火。外婆有一副大嗓门,扯起喉咙讲话,方圆十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按理来说,我不该厌恶她。可是,在那个夏天,正处于叛逆期的我,突然就开始处处和她作对。我是一个慢性子,外婆则做事麻利,脾气火爆,最见不得我的懒惰与拖拉。只要一抓到我犯毛病的现场,哪怕只有一秒,训斥便扑面而来。
外婆没有什么文化,批评的话语自然是不带一分修饰的直白。那些逆耳的忠言,到了我“文明”的耳朵里,全成了不堪忍受的尖刀。我当时是在是一个“文明到不行的人”,乡村来的外婆就是我眼中的沙粒,不断的用她的尖锐来折磨我。终于,我受不了了,在母亲面前声泪俱下的控诉外婆如何如何不好,却刻意忽略了我蛮横顶撞的过程。
母亲看着我,无奈中带着责备的眼神令我心虚,为了缓和我们祖孙俩的矛盾,于是决定让我去远房亲戚家待一段时间。我欣喜若狂,为能逃离外婆那可恨的尖锐的声音而欢呼。但是,新环境的别扭也随之而来,我不习惯幸们的细声细语,不习惯她们给我的充分自的没人管我的作业,也没人指责我的懒情与密确这份礼遇让我无所适从。我突然很怀念外婆处锐的大嗓门了。我早与她的尖锐嗓门以及地有着乡村泥土的灵魂分不开了。
一周后,在一个闷热的下午,我百无哪的的躺在床翻看着漫画书,突然,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大嗓门蔽开了门,我偷偷的从门缝里确过去,只见外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站在大门外跟表姨讲话,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哎呀,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好久没有看见孙女,不知道她的暑假作业做完没有,这些零食水果都是她爱吃的,你帮她拿着吧!”
外婆!是外婆的声音,她来看我了!我的内心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欣喜,想要打开房门冲出去喊外婆,但是,可怜的自尊心又偷偷的跑出来缠绕着我的脚步,拉开门的手又悄悄的放了下来。她一边将手里的一大包东西往表姨手里塞,一边朝里屋张望,眼神里分明有一丝看不见我的失落与遗憾。她平日里十分“吝啬”,从来都舍不得为自己花钱,可她现在却为了惹她生气的我,在这炎热的盛夏,提着这么重的东西跑了半个城,来送给我。
“这个孩子性子慢,但是特别老实,我就怕将来她到社会上吃亏,平时管她也管得厉害,在我那里受了不少的气。”外婆的声音传到房间,依旧尖锐,可我分明觉得这其中有万千柔情。“不要喊她,不要喊她,让她搞学习,她现在可能还生我的气呢!唉,我平日里也不该这么凶她。你们辛苦了,麻烦好好带着她,我先走了,不然可赶不上公交车……打的,那太贵了,走走还锻炼身体”
外婆的声音远了,我的内心无比愧疚,一在眼眶里打转转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突觉得,她的声音并不尖锐,她有着世上最动勺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