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撞撞地来了趟欧洲艺术行,执念即为这莫奈花园。
莫奈是著名画派印象派的代表人物,亦是我最喜爱的画家,他的后半生都在这莫奈花园度过——他自己打造的花园与住处。
乘着吉维尼小镇的小火车,我们缓缓驶进莫奈的画中。
“花园是我最美的作品。”
莫奈曾如此言道,漫步莫奈花园,这句话即刻得到了印证。姹紫嫣红,树影错落,小桥流水,睡莲依依,光影交错间,我仿佛与色彩撞了个满怀。莫奈从不刻意修剪花木,只任其肆意生长,一切却令人感觉恰到好处。水池中的几点睡莲也悠闲的躺着,装点了一片树影。原来莫奈不仅是位画家,更是一位生活的园丁。
天忽的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天空的昏暗使水塘铺上一层蓝紫色,我即刻便忆起了莫奈睡莲系列作品其中那一幅充斥着蓝紫色的经典。睡莲系列是莫奈晚年最为杰出的作品,患有白内障的莫奈,在已近乎失明的情况下每日在这水池前作画,依着眼底那最后一点能看见的微光,完成了睡莲系列的画作。在这阴云下的睡莲,神秘地泛出蓝紫色,恰好被莫奈敏锐捕捉。像是身临莫奈的画作中,临近了莫奈身处之景,仿佛也临近了莫奈之心灵世界。
不知觉间,雨停了。我暗笑这吉维尼小镇天气多变,不经意间却注意到了由蓝紫色又变回明媚的亮绿色的池塘。这不便是莫奈毕生追求的光与影的色彩变幻么?怪不得闻说莫奈写生时总因光线轨迹变幻而气愤地将画板扔了去,后遇到恰似的光线色调又匆匆将画作捡了回来继续作画。本觉得莫名其妙的故事,此刻听来,确乎是感受到了,莫奈对于光影色彩的极致追求,此时便真真实实的摆在我眼前了。恍然大悟。
花园是莫奈最美的作品,没错。
把爱好当成生命,把艺术衍生为自然的生活,此即莫奈。
莫奈花园的每一处景致,都让我联想到了莫奈著作中那些揉碎了的色彩,也更理解莫奈几分。不虚此行,我想。
蹊跷的是,一路走来,却不见多少旅人驻足花园,都是匆匆而过,依莫奈的名气而言不应如此,可惜了莫奈这最美的作品。
正感叹着,步入花园深处莫奈的画室,只见人群拥挤。原来如此。
游人们听着讲解人一一介绍着壁上悬挂的莫奈画作,都做出赞叹欣赏的表情,不时地将头微微点两下,啧啧称赞着,脸上流露出仰慕之情。我往墙壁上的画作一瞥,却发现其中无几幅是莫奈的名作,有的也不过都是复制品罢了。这些人们约莫是听闻有那么一个印象派画家技艺高超影响深远,便匆匆赶来同众人一齐“赏识”一番,游览一下,便自以为了解了这位画家。真是可笑!
明明正处于莫奈最美的作品之中,只需多看看花园几眼,便能理解莫奈许多,却都只着眼与那一方画室内的复制品。随波逐流的对画作进行点评。我多想提醒他们一番,这个房间的门外,才是莫奈真正的画室。
一时间感到郁闷与愤怒。我想,莫奈一定很孤独吧。
不,他不孤独。
莫奈独自在寻觅生活真谛的路上行走,他早已觅中找到良友,那就是这万物生息的自然。天空云卷云舒,望庭前花开花落,花园中的莫奈,也正是这样的一种宠辱不惊。自然面前,莫奈不奢求世人的理解,他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扔进那生活与画作中的明媚罢了。他与自然为伴,他与坦然同行,带着对色彩的执念,代表光明宽恕了整个世界。
整个自然都属于莫奈,万物细胞,与莫奈如影随形。时光在一层又一层的颜料里,凝固了莫奈静美的诗意人生。留下一片莫奈花园。
阳光打进屋里,戴着岁月静好的意味。我扳直了身子,迎着这柔光,此刻,也不那么为莫奈不平了。
走出莫奈的房屋,回到花园中,睡莲和云朵状态还是永不变更的悠闲,我似乎感受到莫奈的气息。
喏,你看,他就在那光芒的来去与阴影的起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