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卷起了一片片红枫,一叶胡桐引来了一阵凄凉的寒意,突然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这香味是哪儿来的呢?
觅香而去,渐渐地,脚步停留在一棵两米高的大树旁。抬头仰望,只见绿叶间落满了金黄色的花瓣,犹如晚辉掉落在枝头,又如一张张洋溢的笑脸迎风绽放。啊,原来是桂花开了。可为何望着这纯洁的花儿,一阵酸楚缓缓地流过心头。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她个头不高,短短的头发,肤色较黑,嘴唇微微发紫,笑盈盈的面容里总夹有一丝的憔悴。这就是我小学的一位数学老师,一位仅教了我两个月的老师——厉老师。
刚开始,我总觉得她一定会是个十分严厉的老师。其实不然,只是名字有些“严肃”罢了,厉老师爱笑,菊花般的笑容总是浮动在两颊。无论你犯了错还是做了好事,老师都会给你一个美美的笑,然后指出你的不足与还需要努力的地方。
虽然厉老师看似好商量,但在教学上绝不马虎。有一回本应该上老师家补课,但老师似乎有什么事了,所以漏了两节课。但事后,老师便马上给我们安排时间去补课。老师家里似乎就只有她一人,原来厉老师是独居的。
厉老师的家并不算大,小小的客厅里仅摆设了两张圆木桌与几条方凳,桌前就是一块小黑板。大家围在一起做奥数,之前老师先给大家讲例题,授方法,之后便给大家讲解难题。老师的阳台上有两盆花,我也记不清是什么花了,只知道那是老师的最爱。
休息之时,同学们打闹着在阳台上玩耍。突然,一同学一推,另一同学往后一退,手衬正好撞在了一盆花上。花盆打个颤抖,“扑通”一声就下去了,紧接着,楼下传来一声猛烈地碰撞与花盆破碎的声音。同学们顿时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厉老师来了,大家一齐往下望瞭望,花盆落在了人家的院子里,但幸运的是,没有砸到人,只是那花盆已是摔得满地黑泥,体无完肤了。厉老师平静地说:“大家快回去坐起来吧,准备上课了。”之后,老师便拿了个簸箕与扫把匆匆下了楼。那一天,又是平常的一天。
之后才晓得,老师清理好了楼下的院子,还向主人家道了歉。但老师却没有说一句同学的不是,那两个同学都十分内疚。
两个月后的一个早晨。上课铃声响了,应该是数学课了。可过了好久,走进教室的竟不是厉老师,而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之后我们才得知厉老师病了。
那一天是圣诞节,一个美好的节日,对于西方国家而言是一个喜庆的节日。我们手捧着水果与自制的贺卡,结伴来到了厉老师家。按下了厉老师家的门铃,开门的并不是厉老师,而是一个阿姨,原来是老师请来的保姆。
厉老师得知我们来了,马上要穿衣来见我们。最后,在保姆的掺扶下,缓缓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原来老师开过刀了。
老师吃力地坐在椅子上,但她依然面带着微笑,但饱经风霜愈发消瘦的脸上已写满了沧桑,脸颊与眉宇间又多了份憔悴与惆怅。
大家见到了老师,争先恐后地给老师送贺卡,递水果。贺卡上写满了学生对老师的祝福,水果上还带着些温度。我的贺卡是一颗红色的爱心。老师的笑容依然像菊花那样,但我分明看见,老师的眼眶里正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啊!
那一晚,似乎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变得欢乐,大家都希望老师也能起来和我们手拉手共庆圣诞啊。那一晚,天空中洒下了晶莹的珍珠,飘下了美丽的雪花。风呼呼地吹着,但我的心里依然是暖暖的。
最后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厉老师在那里永远闭上了眼睛。那一次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永别!
一个夜晚,胡老师来到我家,将几张纸钞交到了我妈的手里。胡老师说,这是厉老师临终前委托她的事,厉老师说她没有能力将我们带下去了,实在抱歉,这是退给我们的钱。希望胡老师务必将它们交到每个家长的手中。这便是厉老师最后的遗愿。我的眼眶湿润了,任由那晶莹的泪珠打在那带着温度的纸钞上。
又是一个寂静的秋天,胡叶落山路,秋风萧瑟百花残,唯有那金黄的桂花在秋风中绽放,而后随风飘散,化为一颗颗微笑的尘土,有谁想到,她曾来到过这世上,在这寂寥无人的环境中曾默默无闻地散发着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