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今年已经82岁了,腿脚甚是不便,最近也拄上了拐杖,夕阳下,他蹒跚的往家里挪着,我望着他肥胖的影子,泪如雨下。
爷爷是个大胖子,一百八十多斤的体重,肚子鼓的像个气球,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一个灵活的胖子,小时候我们去梨园玩,他便像个孩子一样,东瞧瞧,西看看,还不时将鼻子凑近梨花嗅嗅,红颊上挂着一张笑靥,露出了假牙,真是滑稽可笑,胖胖的身影印在梨树上,使梨花也增添了几分趣味。
可是一梦醒来,情况全然变了,我就像身处一个暗室,满是恐惧,惊慌,沮丧,无助,绝望……
现在的爷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呆滞,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容,走路就像一个机器人似的,一小步,一小步艰难的挪着,更别提跑和跳了。还记得上次我扶他上楼梯,只见他死死扒住楼梯扶手,一条腿费力支撑着,另一条腿努力往上提着,整个楼梯都在颤抖,发出“铛铛铛”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心灵深处,狠狠的刺痛着我的良心。
眼前不禁跳出了一次吃饭时的情景,当时吃的是豌豆炒肉丝,爷爷见我夹不起盘里的豌豆,便缓慢起身,“哒哒哒“去厨房拿了一个小勺子,又“哒哒哒”的回来。
我见他起身,心中有种不明的怒火涌上心头。单调的“哒哒哒“的噪音令我厌烦,迟缓的动作令我焦躁。他已经不止一次这个样子了,晚上他起来上厕所,“哒哒哒”的声音便把我吵醒,然后就是一夜无眠……
只见他一只膀子用力撑在桌上,用另一只手哆哆嗦嗦的给我盛豌豆,整个桌子都在晃动。因为手抖,撒了好多。我见状,再也按捺不住烦躁的性子,对他大喊大叫,并且把桌子拍得特别响,他一惊,勺子“咣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他像个犯错犯错的小孩,不知所措的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惊慌。因为患有甲亢,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嘴也开始抽搐起来。我才认识到我错了,却又不好意思道歉,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声,然后”哒哒哒”地坐到他的床上,背对着我,不停地用手擦拭着自己的眼睛,这次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望着他那弯曲沧桑的背影,我默默地掉下的眼泪。
每当回想起这件事,心里都会有无限的惭愧和痛苦。如今,晚上睡觉去,他总是要检查“亿下”煤气灶有没有关,像个小孩一样,他变得越来越害怕死亡,我想这就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吧。他的做法,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我也不止一次和他发过火,每次都叫他回老家去,但过了一阵,看见他那呆滞的脸庞,又于心不忍,眼泪便又模糊了视线,我就在百感交集中来回挣扎,不知如何是好。
爷爷,我计算过,就算您能活到90岁,留给我们相处的时间也就只剩下8年,2920天,这是一个多么小的数字啊!爷爷,今生今世的相遇是一种缘分,你我之间的亲情是不可言表的,不论之前我对你如何,请您原谅我。我知道我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想留下遗憾。在接下来岁月里,我会好好孝顺您,珍惜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爷爷,我想对您说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