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
——题记
雨还在淅沥地下着,缺少了方才弥漫在空气里的那一份轻柔与欢欣,取而代之的是从他内心深处蔓延出的丝丝绝望与道不清的杂乱情感。这场雨来得太快,来得太乱……
时间追溯到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何为爱情?是父母之命,又或是门当户对?
可苏轼不同。
花褪残红之时,燕子双飞之际,垂柳下,双目遥遥相望,那一刻他醉在嫣然一笑中——“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于是,十九岁,他同她穿上了鲜红的婚服。白马上,花轿中,伴随着敲锣打鼓的欢庆声,一同迈进那个充满书香的庭院。
轻掀红盖头,她莞尔一笑,眼角的温柔使苏轼不再孤独。四目对接,他庆幸与她相遇。他同她吟诗相伴,品茗观花,是对方的知己,也是美好的夫妻,相依也相偎。
十年的美好光阴太快,只叹红颜终逝去,美丽落在断开的雪间,悲凉之处,也只吟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月下,他面色憔悴;亭中,他落下的泪在脸上成为一个光点。他来到她的坟前,满腹的离愁哀绪道不出。道不出?是无处话凄凉……
时光匆匆,他此刻站在高台上,怀揣着一颗正直的心,受老百姓们的爱戴。但高台之下,总有小人嫉妒他。一张张令人厌恶的脸在苏轼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他曾有“我欲乘风归去”的愿望。在月下,他举起一杯浊酒对明月而饮。落在他心里的早已不是浊酒,而是治理好国家的决心。可荒唐的“乌台诗案”将他挤出了官场。
庭院之外,人们的吵闹声由远至近,人们推搡着把他押出门外,他毫无抵抗。跪倒在囚车前,他扭头望了一眼自己的那个家、那个庭院,脸上的温润伴随着雨点的冰凉,那分明是眼角滑落的泪,抓住他的正是他爱护的人们。他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们成了现在的样子?风中的他虽然狼狈,虽然心碎,但他唯一的态度是——“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雨水直直地灌进他的胸膛,脸上的坚韧却丝毫不改。
梁城里平坦而宽阔的大路上,一辆囚车向着远方驶去……
雨后,泥泞的路未干。忽然,他停下,看了看脚下的芒鞋,手中的竹杖,刹那他觉得它们比朝靴比官印更可贵。是啊——“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是人生的另一种释然。
苏轼,上天曾给了他最爱的人,又将其夺去;给了他官位,又一次次地折磨他,看他蹒跚,看他褴褛,这世道终究是不公!可最后,他还是耗尽全力地喊出:“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这难道不值得敬仰吗?
我缓缓走在小道上,仿佛脚下就是东坡走过的路,心情渐渐轻松起来,小曲在嘴里哼着。晚风习习,云已散,夕阳酡红,清风在心中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