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三四岁的年纪,母亲总爱跟在你的身后念叨。我们总会嫌弃她烦,因为我们认为自己长大了,长大的标志就是叛逆,而叛逆从顶撞开始。殊不知,那是我们成长的源头,是我们身后的依靠。
我的家境并不贫困,但我与母亲总在钱这一方面各执一词,这便是我与母亲间的导火线。我就是火焰,母亲呢,则似炸弹,一点就燃。她视我为“眼中钉”,我视她为“肉中刺”,“战争”一触即发。
“喂!那是我的压岁钱诶,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拿去用了,你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我的火势窜长,身旁的人都劝我不要说了,我不甘示弱。记忆中她的不好也在添油加醋,一发而不可收拾。似干枯的森林在煽风点火下,火势愈演愈烈。她一把把手中还未剥好的虾扔进碗里,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指着我破口大骂,不顾形象。我们各持己见,谁也不肯屈服,最易起火的秋天过去,令人打颤的冷战紧跟而来。
自那后,都是父亲接送的我。我与他一起吃饭,我说:“爸,你帮我剥一下蟹腿。”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自己弄。”没办法,我上了手。两手阻力抗衡,互相拉扯,像是我自己在与自己较劲,掰下来的腿,也似被五马分尸,手还被划出了一个小口,我妥协了,换了一个进攻目标,剥起了虾。手按在虾头上,一扯,四汁爆飞,溅我一脸。剥开虾壳,一只又一只,手上满是腥味。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母亲在该多好啊。我被这个转瞬即逝的念头吓了一跳,呆滞住了,心里感受到一万点暴击,在原地炸开,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剥虾的……剥橘子的……剥螃蟹的……我好像从高空中跌落,摔得粉身碎骨,心情沉到谷底,愧疚油然而生。好像是母亲,也只有母亲一直在为我服务,是我背后的依靠。然而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断送了自己,我在这穷途末路中,无尽地挣扎。
到家,我直奔厨房,洗了一大碗车厘子送到她面前,像献宝似的,问道:“妈,你吃吗?”她嗤笑了一声,我低下头,百感交集,我说:“妈,对不起。”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母亲陪伴着我成长,天塌下来,她就成了个子高的那个,在我的身后给我依靠,我在与母亲的争执中成长,明白得太晚,辜负了她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