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这世上有很多不被人接受的种子,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开出了花。
鸡鸣破晓,晨光微熹。大人们早已下地耕作劳碌,顾不得我,便把我安排在稍远的路口,以免妨碍到他们做事。我盘腿坐在小板凳上,观望着来往的车潮,一辆破顶的天蓝色三轮车慢悠悠地驶过,满是油污的黑黄色排气管中散出一股灰黑的废气,顷刻间,却又四下散开。路旁的几株杂草被气流一刮,齐刷刷折了腰,只留几棵仍倔强地驻守在路边,继续承受着来往气流的攻击。我顿时起了兴趣,待车流停息时迈着小碎步跑到对面,俯身观察那些“坚强”的植株,却忽然被这些羸弱的植物所震撼到了。
原来,那些植物只不过是平日里我们视而不见的狗尾巴草,而那些伫立的狗尾巴草无一例外——身下都隐匿着一抹淡黄,那些狗尾巴草以身躯为护盾,用脊背作屏障,为那几抹黄寻得了一线生机。那几抹黄承载着先辈的希冀,背负着传承后代的使命,在这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稚嫩而坚强的花!
我愕然了。此前,我从不晓得狗尾巴草也是会开花的,这时,耕作完的奶奶从田垄中走来,迅速明白了我的疑惑,笑了“孩子,每一颗种子都是会开花的,或为了不负春光,或为了繁衍后代,它们总有盛开的理由。”
那时我太小,还不明白话语中的深意,直至多年后,一次义工之行,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凉风习习,树叶洋洋洒洒飘落,在几个姐姐的指引下,我来到了一所问题儿童学校。院内只留有微微晃动的枝桠,大概是还没下课。我走近,一阵天籁般的歌声乘风入耳。循着歌声,我觅得了一间教室,房内围坐着一圈孩子,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在身体上有着缺陷,却阻隔不了他们散发出的生机与活力。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身着一袭白衣,双手搭在腿上,眼眸澄澈,笑靥如花。她于洁白的房间内吟唱,仿若教堂内圣洁而又虔诚的教徒。我在恍惚间想起出门前问母亲的问题“为什么这些残疾的孩子还要去上学啊?有什么意义呢?”母亲摸摸我的头“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啊,不屈服于命运,逆风而行。”而在这动听的歌声中,我终是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在于开花,而生命的存在,本就是花朵盛开最好的理由!
时间浮漾起淡淡的流光,淌进那些鎏金的记忆。彼时的少年站在成长的尽头,回首过去,一路崎岖早已繁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