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似西王母散落人间的遗珠,露台上“奉月光”的柚子摆放在桌上,似乎微微散动着金光。
祭神
每逢中秋,市上的柚子总是畅销的。家家户户在中秋夜“奉月光”时会将它摆上八仙桌。我家也不例外,母亲在节前便购置了五六颗好柚子,看它们个个通体金黄,呈葫芦状,外皮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孔,所以在它们上桌成为各路月宫仙子的贡品前,总要用盐帮柚子褪下那层满是细孔的“外衣”,这难道就是“金蝉脱壳”?褪去“外衣”的柚子渐觉透亮,似个大金蛋。我想,这大概是有“招财进宝”和“家庭团聚”之意。
“奉月光”的美食通通上桌后,妈妈会叫我们兄弟俩到露台上香。那香是红、黄两截的铜香,点燃后便有缕缕弯弯曲曲的白烟。
团圆
妈妈说,在天宫里这烟比比皆是,仙家们欢喜。说着,拿起一个柚子要剥给我们吃。剥柚子可是门技术活:妈妈先用刀在柚子皮上划出一个“米”字,再将手指钻进划开的缝中使劲一扯,柚子才像个害羞的小孩,露出它那雪白的囊。皮囊里的汁液像雾霭那般散了一片,在月光下像磷粉样飘散。妈妈叫着:“哎哟,这柚子还挺辣人眼哩。”脸上带着幸福的笑,那笑是嘴角尖尖,口含皓齿,真好看。
妈妈剥下的白囊放在桌上,我一按,软塌塌的,没什么弹性,但它却是最香的,把原先黄铜香的刺鼻味儿祛散。不一会儿,妈妈手里的柚子就只剩了斑驳的白囊丝和果肉了。
妈妈眼神不好,在黑蒙蒙的夜里更是“雪上加霜”。她直勾勾“盯”着手里的柚子,手不间断地一点点撕去白丝,再扒下包着果肉的脉络皮放到一旁,看着有些狼狈。不过很快,一瓣瓣的果肉便都“降生”到盘子里,它们一粒粒挤在一起,晶莹剔透,像红宝石。
我与哥哥争抢着品尝,那酸甜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大家围坐在那张“奉月光”的小八仙桌旁,吃着、聊着、望着……
牵挂
一觉醒来,中秋已悄然离去。
睡眼惺忪的我走出客厅,茶几上是妈妈上班前亲手剥的新鲜柚子果肉,上面没有一点白囊丝,只是一瓣瓣朴实无华的红裸露着。
细品,依旧酸甜。我不禁想起妈妈清早为我剥柚子时细细拈来的模样,如昨夜的一般……
“妈妈的手真巧、真美……”
原来,妈妈的爱不只在团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