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还记得妈妈很惊讶的那句话:“郑渊洁的书,你们看的懂吗?”
那是小学一年级,老师推荐了“童话大王”郑渊洁的《皮皮鲁传》和《鲁西西传》作拓展读物,我告知妈妈时,她自言自语的疑惑。
一年级的我,心智还不成熟,只能看到郑渊洁笑语盈盈的那张脸。在他为孩子们打造的想象力的乐园里,我深深被浅显却动人的情节吸引。
大概是三四年级的样子,我渐渐觉得郑渊洁的笑容中有一丝丝愤怒的火花。记忆中天真的话好像“变味”了。从那时开始,在郑渊洁的童话中,我注意到了那些尖利的描写、讽刺的情节和强烈的象征。并且随着年龄增大,我对此理解越来越深,郑渊洁的笑脸渐渐蒙上阴影。我看到了那些为建足球场而不顾生活,狂热的百姓,看到了利欲熏心以权谋私毫无人性的官场的狮狼熊罴,看到了梦中的“势利眼”、“形式主义”、“强取豪夺”,看到了对“填鸭式”教育的无情嘲讽,看到了对学生想象力损害的强烈鞭挞……而这些,都是郑渊洁以近乎玩笑话的口吻,在童话中写出的。
一直到初中,我细细阅读过了郑渊洁的许多著作。我的眼中他的脸上,笑意越来越少,怒意越来越大。我见识到了郑渊洁“鲁迅”式的对社会的讽刺。他在儿子郑亚琪小学毕业后就让其辍学,自己编写教材教育。他想要转型,写了如《仇象》、《鬼车》等供成人阅读的书目,但因“童话大王”、“童书作家”、“少儿不宜”等面具式大帽的影响,终究无法出版,他一怒之下立遗嘱说死后一百年遗作才可公开。他对曹某某、杨某某等儿童文学作家牵连学校“捆绑”学生攫取利益的行径大加批判,毫不留情。郑渊洁如同端坐在世界之外,以童心童眼审视着世界,再笑着拍着手板把最黑暗的东西用最无邪的童谣唱出来。
郑渊洁有两张面孔,一张是笑着的,对着孩子们,是皮皮鲁是鲁西西是舒克贝塔是大灰狼罗克;一张是怒容的,对着社会,还是皮皮鲁还是鲁西西还是舒克贝塔还是大灰狼罗克。
我好像至今还没有看懂童话大王的童话和郑渊洁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