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哪个角落缺少梦想与追求,就连遥远而神秘的北极也是。
最为漫长的永夜在第一缕阳光温柔的怀中安稳下来,收敛起曾几何时的嚣张傲慢,收起了铐住北极领域的寒冷手铐。被释放的领域按捺不住重获自由的愉悦,积雪做出表率化作涓涓细流柔情地抚摸河床,表层土瓦解了先前坚硬的桎梏,各种花草无法忍受长达几个月的寂寞也迫不及待地钻出呼吸新鲜空气。
清新的风缓缓拂着这里绿了一丛的北极罂粟的嫩芽。“熬过了又一个漫长的冬季,这个夏天也要努力地生存啊!”北极罂粟乙伸着还很柔弱的腰信心满满地说。
“切,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开花又没有什么意义,这种孤芳自赏我真的不喜欢,”在这丛北极罂粟中叶子最为翠绿最为挺拔的甲不以为意,“与其在这里忍受无人欣赏的寂寞,不如改变处境实现自己的价值。我,要到温暖的北温带开出那里重未有过的精彩。”
“你本是北极罂粟的命,将生死在此,为何不正视自己与生俱来的现实?”乙好心地劝导它。
“我才不像你们呢,死守着莫名其妙的命,还美其名曰为‘现实’的东西,我的美是超越你们的,也必将超越所有其他的花卉!”
同伴们因这豪言壮语咽回了自己本来还要说的劝阻。
仲夏的脚步总是静悄悄的,北极没有低纬度仲夏时候的炎热,只是阳光24小时360°不间断而已。拥有强烈生存欲望的北极植物们都练就了适应这特殊天气的本领,仅仅两个月的夏天里若不努力将种子孕育成熟是不行的,所以北极罂粟学会用花朵收集阳光而非其他地方的植物仅凭借绿叶进行光合作用。
这丛北极罂粟中的每一朵都让花瓣朝着太阳竖起且跟随着它的位置变换,每一片花瓣就像一面小镜子,将热量集中,将种子以最快的速度孕育成熟。
“你不把花瓣竖起来吗?不这样的话种子会不能成熟的。”北极罂粟乙吃力地向上企图在一群比自己更高的花缝隙间得到更充足的阳光,虽然自己比较低矮处于劣势,但是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无意看到甲还一副悠闲地摇曳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而去提醒它。
“为什么要竖起来?你不知道这样很没有美感吗?而且我打算的是在永夜来临前把种子传到北温带,现在忙着呢。”它丝毫不管同伴们对自己诧异的眼光,只当作是它们对自己美貌的嫉妒。
确实,当它拥有比同伴更挺拔的身姿、更翠绿的叶子时它就已经展现了自己王者般的优势,它也没辜负这种先天条件——花瓣金灿灿的媲美金色的阳光,越到边缘越浅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圣洁与神秘之感,每一瓣都是凝脂般的娇嫩,让人忍不住凑近抚摸那裂帛般的柔软。
它用独特的舞姿努力吸引着风,在风中轻轻耳语着让它将自己的种子带到温暖的地方。
它们各有各的梦想,生存下去或是追求更美。它们各有各的追求方式,即使身为宇宙最渺小者,也不停止实现希望的奋斗。
永夜来临,一切光明都在它的威逼下藏起来。所有的花草都隐匿在皑皑白雪中,安眠在冰雪之下。
次年第一缕阳光一如既往地包容着寒冷的永夜,像是安慰孩子一样地安抚着。积雪融化,土地解冻,花草争艳,自然的秩序依旧稳定。一株北极罂粟在这一丛中鹤立鸡群,真是难得的花魁。花瓣是熔金般的绚烂,似光明之神阿波罗的火种,似晶莹剔透的黄水晶。在同伴羡慕的眼神中北极罂粟乙却没有丝毫惹人厌的傲慢,“你们以后绝对会比我更美的,因为上个春天来临时我都还没有你们高呢,”它想起了那个在其他花盘下挣扎着努力着执着地实现“变美”的自己,也想起了去年的花魁,“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北温带的某处田野,一朵相似的花在略微温暖的春天却像是生病一样,病态的浅黄色花瓣有摇摇欲坠的风险,本是意气风发的它因为去年夏天吸收的阳光不足且温差太大而成为了绝症患者。
两个背着锄头的农民有点疑惑地盯着它看,一人问:“这啥花,没见过啊?”另一人嗤之以鼻,“哪儿的小杂种吧,快铲掉吧,还赶着整理苗床呢。”
每个地方都有梦想与追求存在的资格,但是只有追求朝对了方向,梦想之花才会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