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上世纪60年代,一个12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背着沉甸甸的木柴,提着两个大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蜿蜒的小路上。每个星期,她都要在这条小山路上走个来回,每次走上一个多小时,即使在寒冬腊月里也是汗流浃背。她来到一座小土房前,这就是她的学校,这里有三个房间,分别是四五六年级,总共不过三十人,算起来还不及现在一个班的人数。齐刷刷地望去,只有两个女生。小女孩把木柴堆在墙角,掏出铁饭盒,用一个小勺子小心翼翼地往饭盒里铺了一层薄薄的玉米粉,再冲上凉水,放到自己搭的土灶上蒸。看着飘起的一缕缕烟,小女孩点了点头,大步走进自己的教室,跟着老师齐声朗读《毛泽东语录》,一遍又一遍。
中饭时间,打开饭盒,上面一层浊水,下面是沉淀的玉米粉,味道不好,大家硬着头皮吃下去。晚上,另一个女生跟着哥哥睡,小女孩只能在地板上铺一张草席,独自守着一整个空荡荡的房间。窗外是“呼呼”的风声,角落里不时传来老鼠的“吱吱”声,有时竟然能听到“妖魔鬼怪”的声音,女孩吓得心都紧了,后来才知道那是调皮捣蛋的男生捣的鬼。这样的条件下,小女孩只坚持了半年就辍学了,加上在村小的三年,她总共才读了三年半的书,而她的很多小伙伴从来就没有读过书。这个小女孩就是我的外婆。
妈妈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上世纪90年代,一辆开往县城的公共汽车上,坐着我的妈妈,她要到几十公里外的县城上中学。外公为了让妈妈接受更好的教育,把她送进了全县最好的学校。这时的学习条件已经好转,妈妈十分努力吧,成绩扶摇直上,成了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且,周末可以上街改善改善伙食,可以上上图书馆,偶尔看场电影,日子还算惬意。可是,离家太远,十分孤单,思念成了无法排遣的东西。妈妈就经常给家里写信,每天巴望着收到回信,传达室成了最喜欢去的地方。有时候思念紧了,就偷偷抹泪,一个人站在走廊上直直地望着文溪两岸,因为很多次外公就是从那个河堤上向着学校大踏步走来。妈妈说,县城上学的6年时光里,思念成了最铭心刻骨的东西。
我的故事是一个现代化的故事。我在实验中学上学,上的是电子班,所谓的电子班就是将电子平板引入课堂,我们在平板上写作业,上交给后台直接批改。老师上课用的是多媒体,每个教室都普及了计算机、投影等电子设备,现代化的教学手段已成为常态。妈妈常告诉我: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于是,我的世界里,除了课堂还有更多精彩内容。我读过的书已装不下家里大书柜,契诃夫、莎士比亚、高尔基都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有人说读书是跟高尚的灵魂对话。我们也常常出去旅行,新疆、甘南、大连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三代女人的故事讲完了,妈妈和外婆都说:现在这个时代,是读书的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