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菜市场,我和他有了一面之缘。
他是只猫,是一只不普通的,惹得我驻足观看的猫。他身姿阔绰,全身以棕色垫底,一些黑色的毛发不均匀的散布在他的身上,恰巧落在他眉间的几条黑色似乎给了他模仿虎的勇气,才使得他的眼神坚定又充满气场。他应该算是一只流浪猫,因为脸旁鬓角和耳朵里的毛发已经很长,大概没有主人为修剪。看着他的神态,我猜他原本是猫中的霸王。
然而一条破烂的红绳牵住了他四处闯荡的生活。那个红绳系了好几个疙瘩,紧紧的拴在他的脖子上,脖子周围长长的毛发使我看不到那处的红绳。红绳的另一端是一棵树,绕树缠了两圈,绑得死死的。有了这根红绳,它的活动范围超不过那棵树的根。这棵树的旁边还有一个绿色的盆,上面已经破了缝,并留下了尘土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简陋的猫砂盆。这根绳子和这个绿色的盆,又让我觉得他有主人。
也许是冬天劝退了多数人,今天的菜市场有些许冷清。很多人都把手揣到口袋里或者袖子里,穿着厚厚的衣服,戴上帽子再加上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加快着步伐挑选并往家赶。而那只猫似乎对人类的惧冷不屑一顾,看着一个个裹得和粽子一样的人们,只是拂了拂自己被风吹乱的毛发。
我还担心这根红绳子勒得他有些紧,可怜他被扼住喉咙。但对比起他的神态,我觉得我好像操多了心。不知他是经过了多少个日夜才习惯了自己被束缚的生活,习惯了自己已经与红绳子和这棵树化为一体。或许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束缚,眼里仍存着他的远方。这是他可以神态悠然的原因吧。他没有到处乱看和神色慌张,他只是静静的将头埋下来,用舌头舔着清理自己因尘泥变脏的毛发。他悠闲的舔着,慢慢的舔着,有顺序的舔着,不顾及风的寒冷和周围的嘈杂。我一直看着他,但是他并没有看我一眼。他也没有看周围人来人往的街道,除了低头看自己,就是抬头看天空和直视前方。他似乎对一些琐碎的热闹已经失去了兴趣。
不知他是摊上了一个没有善心的主人,还是自己犯了什么事,落得一个冬日里被栓在外面的结果。但是这并没有泯灭他的志向,被拴住了脚步没有使他神色慌张、不知所措,只是摆弄着自己的毛发。那淡然的神态让我觉得他对生活还有期待。他拒绝落魄的模样,而是整理着自己,时刻准备着再次的出发。
是啊,束缚着脚步也不能阻止我们对生活的期待。我告别了他,向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