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老家门前,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树。它横挡在大门口,到了花季,一些花瓣就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不好处理。我不喜欢这石榴树,认为它有些多余,甚至还有些碍眼。
一次回到老家,我随母亲一起收拾屋子。正值石榴花期,只见那红红的石榴花开了一树,阳光透过曼妙的花枝洒在火红火红的花朵上,花朵就镀上了一层金色,柔嫩娇美,有风吹过来,金红色的花朵就婀娜娉婷起来,似点点花火在风中起舞。我愣住了,这才细细观察这棵石榴树,原来开花的石榴树这么美,一朵朵火红的石榴花像繁星点缀在枝上,每朵石榴花花瓣各自怒放,却又挨得紧紧密密,像一簇簇的火红烈焰烧在了我的心头。
我突然折服于石榴花的美。凑近看,小小的花朵更是俏皮可爱,细嫩的花瓣包裹着娇嫩的花蕊,小巧玲珑,让我对它一下子就厌恶不起来了。我凑近花朵想要闻闻它的味道,哎呀,一股腥重的泥土味瞬间冲入鼻腔,如此好看的花怎么有这么重的泥土味?我后退几步,对这石榴花还是敬而远之吧。
但我也迫不及待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一日我又回到了外婆的老家。先几天回家来的外婆又在精心打理着她的石榴树,她右手拿把剪刀,左手不时拨弄开树上的枝枝杈杈,这里剪一下,那里修一下,还不时后退一步仔细对着石榴树打量一番,露出会心的笑,看上去十分钟爱这石榴树。我一心的疑惑迫切想要找到答案,问道:“外婆,这些石榴花虽然好看,但花却有一股子泥土味,怪难闻的。你怎么这么喜欢它啊?”外婆笑着看看我,边将修剪下的花收拾整齐,边指着枝丫上的花对我说:“丫头,你看这花,开得鲜艳,并且一朵朵的都紧紧长在枝丫上,看着就结实。”外婆笑着告诉我,这些枝丫从地里钻出来,地肥了,枝子也壮,枝上这花吸收了大地的养分可不就有股泥土味。啊,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答案。我知道外婆的解释并没有多少科学根据,但外婆说这些话时,我从外婆的眼里看得出来,这些话是外婆心里千真万确的答案。
人的一生漂泊不定,有些人远离故土,四海为家,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安家。走到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走到哪里也不能忘了本、忘了家乡。记得故土记得家,这才是我们行走世界的根之所在。
外婆就是这一树火红的石榴花。她不仅给我找到了答案,也给自己找到了答案。她年纪越大,就老念叨“抽空回老家吧,去转转看看,找街坊玩玩、拉拉。”我知道,我所寻找的答案就在身在城市却越来越思乡的外婆这里,她的身上带着这世界上最厚重最香甜的泥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