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那片夜来香,她没有带走……
淡淡的幽香就这样从窗口飘进,那种味道——熟悉的。
我最喜欢夜来香的味道,飘进后感觉满满的,清新而不刺鼻。染染说,她会记住这种味道……
染染,我童时邻家的姐姐。
最喜欢跟在染染身后,摸她长长垂腰的直发。她是个安静的女孩,跟她在一起时,只要静静的望着天就够了。每次看到她沐浴阳光的样子,我总是很羡慕,那种享受与满足是喜欢夜晚的我从来都不会有的。乐观的女生,靠在午后的阶梯上,恬静的笑着……
染染最喜欢夜来香,她说她喜欢那种淡淡的颜色和浅浅的味道。所以在她家的门口,夜来香楚楚开放。那小小的花瓣儿,飘曳着,凌乱着,摇坠在融解的色流里,散发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抹芬芳。
我曾问过她,为什么喜欢阳光的她会爱上夜里开放的夜来香。记忆里,她伸出手遮住了直射的阳光,指缝间几缕光线斜斜的落在她晃动的衣角上。没有童话中情感的渲染,她还是那么甜美的笑着,她说她想知道被自己错过的夜晚。矮矮的我仰头望着她,目光里还是那对浅浅的酒窝,可不知为什么,我似乎看到那一刻她的瞳孔好像失去了某种光彩,年幼的我不懂……
呼吸着,匆忙着,那片夜来香安静的开开落落………
又是一个夏季,我和染染坐在卷起的草帘上,温热的风轻轻的顺着塑料薄膜滑下去,刷刷的,夹着夜来香稀薄的味道。染染说,她要离开这里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初夏的阳光从她身后射进我的眼眸,斑驳着。我看不清染染的脸,她说她是笑着的。那一天,我陪着她安静的望着天空,看那一缕云,徘徊,驻足——最终还是消散……
染染离开的那天,我没看到,只是看见她房前的几株夜来香还在开放着,她没有带走,阳光下覆上了一层灰尘……
染染——我有是唯一的朋友,她再也没出现过。她不经常直视我,但我记住了她长长发帘下半掩着的大眼睛;她不经常讲很多话,而我记住了她微微沙哑的娃娃音……如果,她还会回来,她一定会看到我留着与她一样的发帘,一定会看到我在路边种下的那排夜来香……
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那片夜来香,还是被挖掉了,曾经她最爱的花,或许她早已忘记了吧,只是每每我仰望蓝天,还是会想起她沐浴阳光时浅浅的笑。
“她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她说,她是笑着的……
风里那种凉凉的花香还不肯消散,在眼角缠绕着,夹杂着涩涩的咸味……遗憾的,最后那一片夜来香,我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