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着念旧情怀,我又来到了斗山。
冬的阳光和暖风是令人惬意的,南方的四季如春也是令人着迷的。车窗外满目苍翠,四季常绿的果树,各样应季蔬菜,或浓或淡,或明晰或朦胧,也都是令人浮想联翩的。
山路掩映在绿阴之中,是一条平坦的水泥路。儿时此路崎岖,逢雨季路面遍布凸起的石子,山路便显得漫长而坎坷,而今通途平顺,心中有股暖流缓缓而来,我看到生活的阳光顺着历史的车轮,洒遍神州大地。
不远处的八仙茶园映入眼帘,我知道融入我的记忆里的斗山就要到了!多么亲切的斗山!多么熟悉的故土!儿时的多少欢乐多少希冀,在您这儿生发——抓一条铁棒棒儿串落叶,俯拾皆是的枯枝是我家灶肚里的嘉宾,年复一年的袅袅炊烟带来生存的希望;采摘满山的野果解馋却是孩童时代难得的天赐;长辈们带着儿孙进庙祈求平安与幸福……
哦,斗山的古榕还在!三百多岁了吧,古榕?你的身姿那么健硕,你撑开臂膀更是一方天地——茂盛的枝叶任鸟儿栖息啼啭繁衍生息,不管大小不管卑贱;粗壮的树干沟壑纵深,任鼠蛇越冬蜂蝶做窝,从不畏怯从无怨尤。真实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向天笑啊。
斗山的古井还在!浅浅的井,甜甜的水,永不干涸。古井呵,你滋养了斗山多少生灵!你背靠着高高耸立的山,面朝着无限开阔的土地,潺潺流水,是满腔的热血,濡养着子孙后代!你从不沾染哪怕点点的杂质;你从不满溢而出,也从不消沉枯竭,就那么细水长流,就那么夜以继日流淌不息。也许佛家的淡定与从容,无大是大非的悲悯情怀,融成了这清凌凌的水告示众生吗?
几处电杆上端,有雅致的莲花神灯,播放的佛教音乐在山谷间飘荡,斗山便浓妆了神秘的色彩,此时此刻,绿的树,红的花,以及簇拥着成长的木瓜,也静静地等候着,等候着慈悲的观音菩萨一滴甘露润心田。我心间的尘埃,心中的烦躁,恍然随乐声荡涤洁净,空空的躯体游离于尘俗之外……
回首斗山,我明白它最美的地方,是朴实,是无私的情怀。他朴实,所以植被保存良好;他无私,所以男女老少爱之心切。年逾70的原农业局吴局长就是其中的一位。满头银发,朴实衣装,浅浅笑容,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人人年老儿孙绕膝,他却热情地与斗山相伴,耕耘果园,推广新品种,播撒余热。他的果园,四季飘香,瓜果遍地。他的房间,五湖四海热爱农业的专家学者布衣笑语连连。吴老返乡务农科普农业,令后辈啧啧赞叹。
距吴老果园不远的斗山脚下,我参观了李先生的百亩果园,果园里种植的都是他亲自从台湾引种的高优水果。什么红肉芭乐啦,凤梨释迦啦,青枣啦,不一而足,个大味美肉脆,水灵灵的惹人垂涎三尺。此时,李先生正在为果树喷灌,水花四射叶凝脂,累累硕果枝头颤,风光无限好。然而,今日果园昔日山呢,李先生付出多少辛劳多少坚毅多少夕阳红的劲头,才换来今日的田园风光,让与观者啧啧称叹!李先生亦是年逾古稀,却精神矍铄,可谓鹤发童颜。年轻时他是台湾叱咤风云的农业标兵,金杯银杯一大摞,而后却选择独自回大陆默默耕耘这片热土。他带来的不仅是高优水果的香甜,更是生活的启迪。
再回首,我知道时光飞逝,生如大浪淘沙,无论年少有多少凌云壮志,到老之时,铅华洗尽,步履从容,平凡一生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