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应是纯白的岁月,一段透明、晶莹、光芒四射的日子。
十八岁,应在宁静的黄昏裁剪出纤巧的心思,每个追逐雨点的脚步,都含着梦幻的色彩;每个沁凉如水的月色里,荡漾相知相感的回音。
十八岁的我,渴望拥有纯白心境。
可是,我竟不能如愿以偿,谁在我纯白的心境上蒙上了一层灰纱?我怨!
是谁助长了我的麻木,使我听到舅舅中风住院的消息时竟毫无悲伤?或许我有种种理由:舅舅不疼我,我一时不清楚中风的严重性,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可是什么理由都不能让心欺骗自己:我的心一点都不痛,甚至这都没有触到我的心窝。然后,我的理智开始指责我,我开始忏悔,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了,我还要辩解什么呢?仁者已对我宣判了死刑。“谁是罪魁祸首?什么把我的心冻住了?还我命来!”我在哭泣中呼号,我将埋进泪水里那座冰凉的冢。
是谁怂恿了我的虚荣,使我听到赞言时沾沾自喜?听到赞语,即使与我的实情不着边际,我绝不会厌恶,相反,我会舒展眉头,表面上又装作不屑一顾,违心地对自己说:“我视这些如粪土!”天!这么可恶的蛀虫怎会爬到我的脑子里,我病入膏肓了。若扁鹊在世,他能救得了我吗?
又是谁赠给了我责任?也许是——不——一定是一个好心人。他看我实在太可怜——比不上一块贫脊的土地。因此他教会我:怒放,是花儿的责任;茂盛,是小树的责任;学习与学会,是我的责任……有了生命,责任也随之而来。责任心使人出类拔萃。
……
我终不能如愿以偿,十八岁的我没有纯白岁月,没有纯白心境——一个个污点夹着几个亮点,点缀在白纸上,再也无法拭去。失落的我无可奈何,悠悠地任它飘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