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我们有着相似的工作,枯燥的人生,甚至同窗多年的情谊,我们无话不谈。
“我要走了。”他戴着鸭舌帽,仰着头,露出略长的发沿,笑着对我说。我愣住了,有很多话梗在嗓子里,看着他收拾的鼓鼓的背包和明显早有准备的几张打印纸,我知道了他的决心。他大踏步的走去办公室,然后又走出,像一个凯旋的将军,干净利落的辞去了这份无味但是能带来生计的工作,“我现在是真的要走了哦。”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了那种我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笑容,那么洒脱。他掉头走向电梯,摆了摆手,在电梯将要闭合的那一刻,他张了张嘴,口型是:出发了。
上一次他那么洒然的笑是在大学将要毕业的时候,意气风发的两个年轻人,在夜凤和酒精的刺激下,对着月亮大吼青春放肆,理想张狂。然后被楼上的住户用东西砸的到处乱窜,后来两个人就是笑得那么没心没肺。熟悉吗?陌生吗?
我很羡慕他,真的。他说要自学室内家居设计。然后能够毅然决然的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走出去。他说他想去桂林看看,当然自学也不会落下。然后他会走很多地方,走出去走进来,但是不会回头。他只会更努力,一旦出发,看到了外界的风景,就不会留恋囚笼中的假山。他已经不是笼中的麻雀了,但我还是。
我又见到他了,那是在俩年后,之间我们也有电话联系,但是他经常奔走旅游,经常更换号码,使得这种联系并不稳定。
他还是那样,留了一个精神的寸头。他的眼神里没有当时的一往无前,却多出了一种盎然的,仿佛当初此间少年的蓬勃朝气,而我倒像是个已经年近中年的上班族了。
他跟我聊了很多,非常多,我们无话不谈。他说他刚走出去的那会儿,什么也不懂,因为一碗100多块钱的面而在火车站的路边长椅上睡了一晚,后来还感冒了。他还说他去了西藏,高原反应是很难受的。那的汉子都特能喝,一个喝他五个都没问题。他说他现在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家居设计师了,能够支撑其他的梦想的花销。他说了外边的人心险恶,也说了自己见到的琉璃风光。他最后猛灌了一口酒,笑着说:“梦想啊!”是真的很开心。
他在这个城市没有多久就走了。走之前的那个晚上,他了给我一个大大的熊抱,说了句:“爷们总算是出发了啊!”
我忽而记起了他那天跟我说的一句酸掉牙,文绉绉的话,“梦想啊!不就是用来追的吗?你出发了,他离你就有这么远,就这么远!”他比了一截距离。
现在,出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