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江西的一个小镇,或是旁边那个小镇?我记不清,也说不清了。
母亲说在故乡时我们搬了许多次家,中间的我一律不记得了,只知道如今这个地方以及,那幢有一扇红木门的老屋。
我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老屋了。但那次去的时候,记忆里鲜艳的颜色已不复存在,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斑驳灰暗,支离破碎的木门,与我想象的大相径庭。大人们都进屋去了,唤着我,我却只是呆呆地立在门前。
这扇门已经被岁月的风雨吹打得残缺不全,甚至关上门还会漏风,门上的红漆脱落了,余下可怜的几片也不复往日的鲜艳。只是那推起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嘎吱嘎吱”响。
我坐在高高的门槛上,那嘎吱响声唤起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时我不过是两三岁的年纪,还不能够跨过那道槛,太婆总是用她温暖有力的大手把我抱起。噢,那时她的手还没有那么多的青筋、皱纹和老年斑。我坐在槛上,短短的腿还能开心地乱晃,晃啊晃,就能晃去整个冬天。
那时在有冬日暖阳的下午,太婆总是把我放在那道槛上,自己坐着木头小板凳,靠着红木门,搬来烤炉,对着我慈祥地笑。我总是不甘于坐在那儿,于是就在院子里跑,那时还没有兄弟姐妹,不甘寂寞的我便和太婆家的大公鸡玩儿。那大公鸡可神气,红彤彤的鸡冠就和那红木门一样的红。我时常被大公鸡吓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却也不哭,就冲着太婆笑。太婆也乐,笑得皱纹开出一朵花儿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脸上的红晕比身后的红木门还要再好看上几分。
那时我虽小,爱到处乱跑,但从不迷路。因为全村就我们一家的们是漆了红色的。我为此骄傲极了。人家问我:“你家在哪儿啊?”我便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得意洋洋地回答:“就是红色门的那家!”在年幼的我心中,红木门简直是高大无比的存在。鲜艳、漂亮,独一无二!冬日里,红木门比那太阳,烤炉还要让人喜欢,仿佛它的红色就是火焰,能化解所有的寒冷。
如今我长大了,木门可以漆成黄色蓝色绿色紫色······但再特别的颜色也无法让我找回那时的感觉。而那扇高大的红木门,也不再鲜艳、漂亮,独一无二了。
但我还是喜欢它,因为它承载了我关于童年最早的一抹记忆和故乡的颜色。永远深刻地印在心里,永不忘记。
我依偎着已支离破碎的木门,闭上眼,它还如同我记忆中的红色,鲜艳、漂亮,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