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无礼?我可是很好声好气地和你说话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心平气和地催了,你要是敢再欠一次,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吧!”
原本宁静的中午就被隔壁的硝烟给这么熏没了。我凑到门前,透过猫眼看着这房东与租客间剑拔弩张的较量。“啧啧啧,这什么味儿啊?恶心死了,你怎么不好好洗个澡哪?对了,水电费你也一个子儿没给!”
隔壁的王叔叔是这里的租户,家里有三个孩子,境况只能用艰辛来形容,夫妻二人含辛茹苦地撑着五口之家。王叔是炼油厂的一名炼油工,油厂的待遇比普通工厂高出一分,同时却无情地让王叔落下一个毛病——身上染有异味。每次与他擦肩而过,刚接过他那热情的问候,鼻子就被他身后那阵如细鞭一般的风给狠抽几下。这味道,夹杂着艰苦工作后的汗酸味,充斥着刺鼻的油渣味,还有许多其他不知源的异味,用令人作呕形容毫不为过。我甚至难以想象他家里人天天与一个“油桶”生活在一起会作何感受。
即便如此,王叔从不忌讳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每每有人用异样的眼光刺着他的脸,他总能用自信的微笑报之。不管受到了多么毒辣的讥讽,他总是那么开朗:“没事儿,这也算是对咱工作的见证,说明我的钱是用我的双手炼出来的嘛!”
就是这么一个乐观、开朗的王叔,渐渐把家境撑了起来,偶尔还从隔壁传来他哼着的小曲儿。
王叔的味道征服了大家,并用自己的行动正了名:邻居有难题,王叔轻松去。不管是老旧的铁门,还是糟腐的水管,对王叔来说不过小菜一碟。“这人就是热情。”,“这哥们儿真不赖呀!”这一类的赞扬声渐渐冒了出来。
生活的重担在他的肩上已渐行渐轻,那放下狠话的房东也没再来造访过。邻里也渐渐接受了他,那股曾经令人作呕的异味似乎已被岁月冲淡,被他的热情掩盖,被他的自信挥发,不再觉得刺鼻了。
“想念你的好,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不知是谁家的音乐这么大声,动人的乐曲回荡在楼道里。刺鼻的汽油味是辛劳生活的见证,汗味原来是这么令人踏实,生活,原来早已充满阳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