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荐:当我暮年回来,当年的哨所断壁残垣,涛声依旧,远处的沙渚依然举起盾牌……只有那株椰子树依然深情地随风摇摆,回响着曾经诉说于游子的歌声。
在我家乡的海港出口处,有东西两虎盘踞,很是威严,东虎在东边,似乎是守卫外门;西虎在西边,似乎是守卫内门,相隔两公里。任海上风云变幻,那忠贞的意志矢志不渝。
那是满怀革命豪情的时代,我刚中学毕业,大队领导视我根正苗红,经领导班子研究,决定选送我到哨所值勤,做一名英雄的海上民兵,守卫祖国的南大门,保卫沿海人民的安全,可谓任重道远。我初次站岗是在早晨,太阳从遥远的东海那边冉冉升起,似乎是涨潮了,前头不远处一浪撞推一浪,像是举起的的盾牌,款款地信步而来。我觉得奇怪,怎么在湛蓝的海面,有此番美妙风景?原来是险滩的沙渚地,阴森诡异,大小的舟船撞上是要沉没的,这就是大海的无情与神奇。
我眺望遥远的海天,白云不向我飘来,也许那边比较清凉;而海鸟从哨所旁边飞去,也许那边浅滩裸露虾儿多。我看到前面的沙滩有一株高大魁梧的椰子树,它的两边,波浪溅起浅浅的白花,它似乎是忠实的守门员,每时每刻提起精神,它那摇曳的枝叶随风摆动,躯身坚挺如守门神,任海水溅射潮头翻涌。每当夏日,哨所闷热,我傍晚之时便来到椰子树纳凉,我要把一身的炎热吹凉,把暑热之气冲荡。而且我要仔细反思这旷野一隅,有此英雄树,它的籽粒来自哪里,风吹浪打怎么能生存,它是万里漂泊而来还是前人种植?
我不想探究椰子树的前世今生,我仅是乘凉之余偶尔想着。珍着夏日的海潮,我的父兄从它身边而去,用木桨划动舟船,那实在是殚精竭力〔那时没有机船〕,迎着那潮头奋力向前划动,举步维艰,但为了生活计苦海中穿行。每当我心中忐忑,我便来到椰子树畔眺望远天云海想着我的亲人他们能早点归港让我心安。每当我看见了椰子树,它给了我定心丸。夏日的热风熏蒸它还炫舞着周身绿色的枝叶,如扇子颀长的厚实的绿色叶子,使人浮想到夏日翠竹下轻举竹簪补网的渔家村姑,那湛蓝的颜色飘逸着一湾浅色的淡定,如若不是早晚相见真的难以相信。
但它又何必独生荒野荒滩,它独守天涯又盼望谁人?椰子树,每当是明月初照,我有时偷偷来到你的身旁,但从来看不到你的叹息,明月撩动心弦,哪棵树没有凋零的叶片?可是我窥视不见你的悲凉。是的今夜是农历十五,那是圆月之夜,潮汐奔腾,大海礼赞明月的冷艳。每当我遇见台风即将来临,你颀长的身段似乎有热血流响,你举起的枝叶向渔民发出归航的信息,你似乎举起枝叶的长剑,要斩断袭击的风浪,你日夜守护着的我海岛的故乡。多少渔船从你身边平安归航,而你在人们的无视的眼里夜以继日地守望着……只有潮涨潮落风云飞涌。
当我暮年回来,当年的哨所断壁残垣,涛声依旧,远处的沙渚依然举起盾牌……只有那株椰子树依然深情地随风摇摆,回响着曾经诉说于游子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