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走到哪里,我忘不了故乡的海水,那湛蓝湛蓝的大海犹如一块蓝宝石挂在我的心上,在我脑海中翻腾激荡。曾经在艰难的岁月里,在读书放假的时候,随父兄坐着小船钓鱼。记得我第一次划桨〈那时谁也买不起汽艇〉,出西虎门垂钓。早晨的海面清晰得无风,东虎那边小山东方绯红,一轮旭日将要冒头。虽说无风,但涌浪让我心惊,鼓起的海流顶起了杉板尖的船底,似乎是大力士轻拽一个小童毫不费力,令我心颤。
顷刻之间又陷入涌浪间,我面色变黄,把粥米也吐出来,大海我不知你的脾气你把我折腾。听大人们说初次海钓谁都有第一次大海给你的见面礼,大海啊我往后要回馈你了。过了一会儿,我不太晕了,我看颠簸浪下的海底蓝得叫我震撼,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深蓝,整个大海如一个大蓝球,但我看不到它的边缘。我父亲说:“晕船之时眼睛要向远的地方看。”我抬头向翘起的船头望去,也是蓝色的去处,无边的深蓝……此后我去了周边的三个省,不管是什么山水,再也见不到像故乡的大海那永不褪色的深蓝。
我故乡大亚湾的海滩如少女的纱裙,长拖在湛蓝的海边,它的洁白如翡翠晶莹剔透,天生丽质难自弃。每当是龙舟比赛时,我总要在故乡小住,迫不及待跑向沙滩,找寻曾经留下的蓝色彩梦,回味晕船的猜想,看那东西两虎是怎样蹲守南海大门,它们用刀还是配剑,都不是,而是用天然的沙渚守望故园的安宁。是的我要赞美你故乡的沙滩,你这样清纯,让人难以相信,但我怎样挑剔还是找不着杂物,我怎样用劲挖刨也不到石砂,证实你有过包容它的岁月,我终于承认你一尘不染。
我要挖一个沙坑把自己埋下,让细沙覆盖胸脯,让我感受你的荒凉,让你夏日的冷凉悠悠地渗溜我温热的脉管,我要深切感受细沙的痉挛在我灵魂深处摇撼,让细沙的柔弱阻挡我火热的脾胃洗涤我的心肠。我要借此良机,把人生一路风尘在故乡的沙池里洗荡。是的海沙你的清纯使我沉沦,我再次敏感你的爱抚,在夕阳的余晖下,看那从海空飘逝的白云,我的心有柔丝般的苦涩随之伴着微甘……
我忘不了故乡连着的几棵大榕树。每当傍晚,凉风吹拂,盛夏纳凉,戏台分两边,左边处老大讲三国水浒故事或者白蛇传,我更中意听三国故事,那关云长的忠勇举世无双,我记得村庙刻写的对联深刻写出我的听后之感:“大义参天地,忠勇冠古今。”或者从那时起我生命的热血慢慢地滋长,在那多事之秋小弟负兄,我在军营里写下血书,我上前线为保卫祖国甘愿献上我的青春……
戏台的右边长满了金贵的嫩草,是少女们舒展青春妇人夸扬自已孩子的地方,那时还没有广场舞,偶尔看八个革命样板戏的电影,但更多的时间是唱渔歌,看谁唱得好听,作为选拔参加公社文化站比赛的人选。同时妇女们谈那出嫁之夜唱出的歌如何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嫁去以后男家头是如何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