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控告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了我”,一个年幼的孩子用着他这个年龄没有的死气对法官这样说道。这场被人们当作闹剧的作品却照见人的悲哀,人们对“杀死”自己的孩子总是特有办法。
我处在一个并不封闭的村子里,四周坐落的人都沾亲带故。乡里都有一张精致的漂亮嘴巴,它们都被下了诅咒————不能在人前说话,所以人们的话才都只能是传开的吧。人们偷偷议论着好坏,它们是不敢让人知道是它们说的,所以都会在开口之前说:“这事我只对你说,你可不能对别人说”,第二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就像一座天然的水狱,这个村子是处置犯人的水牢,而同乡的人是水牢里的毒虫。
我的家也是此般一座“别致”的地方。
“今天你舅妈说你偷拿了她的钱”,“你小婶妈说你交了很多狐朋狗友”,“你阿婶说……”,“够了”!不要和我说这些人。我母亲一脸笑意看着我生气的样子,我很小很小就这样被诬陷,然后又被我的母亲一一传阅到我的耳朵里。我很奇怪她为什么很喜欢听别人诬陷我,还喜欢说给我听,后来我慢慢摸索了,她想用别人不存在的话逼我按照她的意愿来做她喜欢的事情。似乎这样我就不会受到别人的诬陷……但她不知道我不是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我很喜欢李白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有种跨离时空遇得知音的感觉。
我不能让所有人喜欢我,我又不是神,但我恶心我的母亲想借这种别人的悲哀做更加悲哀的事情,她或许想借此激励我,让我警醒自己做的不够。“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我虽没有所谓的暮成雪,但也是成功白了少年头。
难过自己的无能,难过自己让人失望,如此的情绪迎合了我的家人,但他们自顾自的聊起天:“隔壁的孩子考到了那所学校你们知道吗?对了,我还听说老四家的孩子已经会出去打零工了,那么棒啊?是啊”!我听它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突然发现它们好像从来没看到我。
哀莫大于心死,我也不知道哪一刻起我把自己埋入了房子的泥土里,我挥挥手与家中自己的皮告别,裸着梦想的骨头出行,路途艰难,烤死的三两幼稚不能果腹。我经过了大漠,看过别地的星,喝了养育民族母河的水。我看到戈地上开出的三色小花,戈地为什么能开出这样的花呢?我问花你是怎么开的,它不抬头也不说话,旁边的花说了话没一活就死了。
我看旁边依旧活着的花,我似乎明白它是如何活在这方天地了。
我更加不理会那些暗箭和冷意,只是向上走,没有太阳就只看自己的微芒。
我回到了我从前死去的家,剥掉的皮已经烂了,我离开太久了,它等不了那么久。
我的家人终于看我了,可他们不敢看太久,同乡的人也看我了,但它们也不敢看太久了。他们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时光,我是否也想家。它们想从我眼里看出那渴望,却没有,它们恼羞的想开口说我是匹“白眼狼”没敢说。
我看了一眼我从前死去的家,看了各种毒虫的脸,时间过去了多年它们还是只有一个“别致”的嘴巴。我踏着星光赶野离开,月色作陪,起一堆篝火,舀一碗河水煮,插几只鱼烤,我是爱这里土地的。
那段曲折我已经吐不全了,只知道当初少年不惧岁月长,尝遍了异乡赠的糖。他不念故乡,那里不敢有温情的话,这或许就已是离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