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6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受了一项特殊的使命,厂长安排我出差大西北,前往某市环保监测站,调换一批有故障的大气悬浮微粒采样仪上出故障的100w高速马达。
因对方电话催得紧,厂部连火车票都已托上海站的朋友买好,为我前去火车站的厂长“坐驾”,也已加满汽油, “整装待发” 。正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只要带上维修工具和替换的数台备用新马达,在上海站拿到预留的车票即可开赴“抢修第一线”。
售后服务人员出差,对仪表行业来说“司空见惯浑无事”,为何厂里如此兴师动众,不遣余力,高度重视?这是因为环保仪器仪表虽然技术含金量高、利润丰厚,但产量小、用户面窄,所以市场竞争激烈,不比家用电器有种量大面广的天然优势。某市环保监测站是我厂的大客户,老客户,几乎厂里的所有型号的产品方方面面都有“涉猎” ,并且今年又有“大手笔”伺候,要从我厂计划购置80万元的仪器仪表,这对于正处在时运不济、销售低谷的厂子来说,不啻天堂里传来扶贫脱困的福音,无疑于苦苦挣扎在生死攸关线上奄奄待毙的重症患者的一剂强心针。
但对方扬言:不将这前面的几台故障机器“起死回生”,“ 返老还童” ,后边的生意“免开尊口” !你说厂长怎敢掉以轻心?而且,组成最强“阵容”,将我这个正在技术部进行新产品的研发的“老法师”放下手头工作,服从调遣,全力以赴火急火燎地赶赴某市。
从地图上看某市与上海之间距离和重庆似乎相差无几,但同样是“特快”,这趟特快要快得多,仅仅一天两夜即抵达大西北某市。但是抵达终点还没等我看到这陌生城市的“庐山真面目”,一桩意外的争执发生了。
当我拉着装有马达的包装盒行李车,与潮水般涌出的旅客鱼贯似的通过出口处时,却被查票的意外地拦下!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位查票员立即将我好似“嫌疑犯”移交给旁边一个“守株待兔”者。
一位穿着制服的胖嘟嘟的中年女人以居高临下的口气咄咄逼人地问道:“这里边装的什么?请你打开!”
“电动机,维修预备的。”我谦恭地回答:“在上海上车之前已通过行李透视检查。”
无奈,人家例行公事,查是否有违禁物品,尚属正常,我们乘客无话可说,有义务配合,我只得划开透明胶带的封口让她检查。不过心中直嘀诂,若有违禁物品,我上得了车吗?
她“惊鸿一瞥”,不动声色地问:“打过行李票吗?”
“我没超重、超高、超长,所以上海站没打行李票。”我维维诺诺地实话实说。
“上海是上海!这里是这里。” 胖女人边说边试拎了一下行李车,也许并没有她预想得那么重,结果用力过大,行李车离地老高,她也一个趔趄,差点将盒子弄翻砸在脚面上,但仍然不容置疑地说:“给50元行李费!”
“你要我付行李费,总得先称一称吧。”我不情愿地说:“按规定旅客可随身行李20公斤,我有没有超过,只有过秤才算数?”
“怎么50元不肯出?好!”胖女人一见我不肯就范,恼羞成怒:“那你就在这里耗,等下班车,再带回上海去!”
不瞒你说,活到50多岁,见过不少胡搅蛮缠的主,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真让我大跌眼镜!无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秀才遇了兵有理讲不清,我只得乖乖付下“买路钱”。
等到我出站,后边还传来那个胖女人仿佛打了胜仗似的窃笑和高论:“再狂的人,哪怕狂到天上去,到了老娘的地界,也不得不服软!”
我真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对自己的同胞有那样深的成见和宿怨?
有意思的是,当我回来的时候,虽然调换了马达,但还是这么多数量,还是乘这趟车,还是这个火车站,却没有人再强要我付行李费。
作者:马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