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常出现一幅很温暖画面-------金色的阳光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乡间小路上。这是我儿时生活里最常有的情景,星期天,父亲常会带我到农村去玩,我的小手常常被他的大手握着一起放在他的口袋,很安全,很温暖。
父亲很喜欢乡间生活,退休后由于住的离农村太远,他常会带我母亲打车去郊外挖野菜,每次从田间回来,父亲就孩子般开心,虽然从经济角度看这做法有点“弱智”,但我很理解他,也很支持他,很乐意分享两个老人辛苦好久的但并不丰硕的“劳动成果”,分享他们的快乐,吃着野菜馅饺子,听着他们一路上的见闻很享受的。记得前几年深秋的一天我陪父亲去远郊,那有高高的芦苇,我看到一只非常漂亮大鸟,就跑进芦苇丛去看,鞋带开了,我弯下腰正系鞋带,就听见父亲很大的声音叫我,那种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站起身父亲脸上的惊恐才一点点消退,他说刚才把他吓坏了,以为芦苇里面藏有坏人突然间把我绑架了,我简直有点苦笑不得,从小的记忆中他可从来没这么失态过,那声音里饱含着浓浓的父爱。
父亲特别敬业,在家里也特别勤快。母亲身体不太好,家务几乎都是父亲做的,小时的记忆中父亲出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分发礼物,第二件事一定就是洗手做饭给我们改善生活。在大多数人眼里我父亲很严厉,可只有我最能触动父亲内心最温柔的神经,面对我的调皮,父亲总是无奈。那年父亲因心脏病住院,当时我没在家,得到消息后,我迅速往回赶,一路上泪流不止,心里一遍遍祈祷祝愿父亲平安,神经紧张的我到了医院,在医院的大院子转了很长时间竟然找不到楼梯口在哪,在医院陪父亲那几天,晚上,我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盯着父亲,看着他呼吸自如我才放心睡,在医院陪他的那些日子,白天他还要照顾我,常常是我睁开眼他已经把早餐买饭回来了,我惭愧的只想撞墙,可他总是说大夫太大惊小怪,他病情没那么严重,我在医院里陪陪他,他还是高兴的。总之,他每每看到我都很开心,跟我说这说那,心情好极了。
父亲不善言谈,他常常“自豪而含蓄”地跟朋友说他这女儿像男孩,好几个初次见我的叔叔都会说我一点也不像男孩子,是个标准乖乖女。其实我知道父亲想表达的是他女儿能像朋友一样理解他。父亲退休后记得最清的就是按时缴纳党费,一次他临时有事就委托我帮他交,我就顺口说了句:“这么认真,改天交吧。”他竟然生气了,很认真的告诉我:“这是政治信仰,很神圣。”后来还专门给我上了一堂政治课。父亲很少表扬我,可我知道自己是父亲心中的小太阳,我的每一个进步他都比我还开心,表面上还不表露,偶尔喝点酒后会自豪那么一下。我上班时父亲已经退休了,猛地闲下来他很不适应,于是常问我一些有关工作方面的事,看他眼神里对工作的向往,我心里也有点发酸,是啊,父亲一天天老了。一次,我和好几个朋友往家走,父亲站在客厅看着在楼下正走的我们,跟母亲说:“你看,咱女子多精神,像个女军人!”母亲给我转述他这话时我乐得把刚喝到嘴里的水都喷出去了。我刚恋爱时,父亲很挑剔,好像总害怕我上当似的,像个侦查兵一样,观察着男友一举一动,男友过关后,我问父亲原因,老人家很神秘的说:“从平时他做的事,能看出他善良、勤快特别关心你,那天,我正跟他闲聊,他猛地拿着你的毛衣就往楼下跑,说你刚穿着裙子下楼,怕你感冒,还有就是他每次给从回民街给我带回的粽糕,总是用毛巾包着,到家粽糕还是热的,虽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可是能看出来他是个有心人,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你,我和你妈也放心。”事实证明老爸这点还是很英明的。这几年我一直忙着工作,忙于和朋友们聚会,很少陪父母。每次得知我要回家,父亲总是早早就到车站接我,不想让我知道,还装作不经意间散步到那似的,可我每次在站台看到父亲,心里总是很热的,觉得很幸福,父女之情在彼此心中荡漾着。
天渐渐冷了,小时候冬天父亲站在炉火为我烤衣服的情景还清晰如昨,那暖烘烘的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很贴心。其实,父亲对我的关爱就是冬天的炉火,永远那么重要那么温暖,这厚重的爱温暖着我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