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的,只愿和我水木清华,婉兮清扬。
——写在最前
——天朝
城破,血光冲天,你坐在马上。
父皇说,你是西域的王子,是送来的质子。那时我立在父皇身旁,端起一盏茶,歪头问质子是什么。父皇抚了抚我的头,笑着说,只不过是西域为了示忠,才甘心将自己的儿子送来京都。我从父皇的眼中看到一丝不屑,撇撇嘴,认为你定是个可怜人,父王母后不爱你,把你送来这京都受苦。
初见你,正在宫中顽皮的乱跑,看见你立在杏花树下,似玉兰般岁月静好,一袭月白长衫,掩不住的英气。你故作疑惑地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公主,素卿公主。其实还有一句没有说,我是公主,天朝的公主。你说我不像公主,在他心中公主都是美丽的、端庄的,而我只不过有几分好容貌,却不算不得端庄。我红了脸,你笑笑,拉着我,坐在石凳上。初春微凉,听你吹箫。风轻抚,花轻摇,杏花纷纷,如冬日微雪,寂寞,萧条。
为了你,我学礼仪。每日听着沙漏一点一点细碎的声音,每日走过廊下听那风铃的轻响,我只为你,蜕变。
每年初春,杏花纷纷时节,总要经过你门前。听那熟悉的箫声,也念那熟悉的故人。我抱着琴,与你和箫。只因为你说,合了你的箫,才能见到你。我便去学琴。一年一年,箫声依旧。一年一年,我见不到你。
七年,七年,又是一年春。我依旧抱琴,走过你门前。
寂静,无人……
我推开门,依旧是熟悉的情景,风轻抚,花轻摇,杏花纷纷。却少了你,在树下,吹箫。年少时坐过的石凳,落了满满的杏花。我走过去,用手拈起一片。看昔日木几上放着一封信,和,你的箫。我看过那封信,眼角有泪,叮零,落地。
城破,血光冲天,你坐在马上。
城破,我立在城墙上,望着你。
我说,如果有来世,一定不要遇见你……
天边一轮明日,我上前一步,自城墙上,跳下。
我说,如果有来世,一定,不要,遇见你……
天朝,殁
素卿
——西域
城破,血光冲天,你立于城墙上。
父王说,我要去京都,给天朝的皇帝当质子。母妃在毛毡上坐着,听到这话瞬间泪湿了面庞。我知道,我要去京都,独自一人,为了父王的西域。
临行前,父王与我在帐中密谈。从小我就知道父王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人,就连这次将我送到中原当质子,也不过是他的计谋。我在皇宫中,表面上是为西域表忠心,实际上父王想让我在宫中,为西域,传递消息。
到了京都,拜了皇帝,便不再明着出去。遣了一部分西域的暗卫,在皇宫联络西域籍的大臣,另一部分去找当年父王留下的探子。忠心的,留用,不忠心的,灭口。
白日里闲来无事,只得品茗,吹箫,反反复复吹那一曲江山梦。江山梦,梦江山,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吱呀”门一声轻响,门后探出你的脑袋,三千青丝披于脑后,一身娇俏的鹅黄色宫装,连头顶杏花亦失了颜色。我惊艳于你,问你是谁。你说,我是公主,素卿公主。我有些惊异,母妃总说公主是美丽、端庄的。而你不过有几分好容貌,却算不上端庄。你红了脸,我笑笑,拉你坐在石凳上,初春微凉,听我吹箫。风轻抚,花轻摇,杏花纷纷,如冬日微雪,寂寞,萧条。
翌日,便不再见你。宁可在院子里一遍遍的吹箫,也不愿让那葳蕤般的思念疯长。常有宫女嬷嬷在门前嬉笑走过,常有人说你变了,变得和蔼可亲,步履端庄。我听了,心下有些沉重,却还接着吹箫,品茗,与父王写信商讨大业。
每年初春,杏花纷纷时节,你总要经过我门前。我吹箫,你奏琴。我听见你琴声愈加清脆,我听见你奏曲愈加流畅。我知道,只因我,不见你。一年一年,琴声依旧。一年一年,我见不到你。
七年,七年,又是一年春。我却,离了此地。
我在木几上搁下那支吹过江山梦的箫。取过信纸,在腰间取下佩刀,滑破了手指。
血,落下。染了信纸,如雪花红梅般娇艳。
拈起一片杏花,再望一眼院子。依旧是熟悉的情景,风轻抚,花轻摇,杏花纷纷。却少了你,在石凳上。听,我吹箫。
城破,血光冲天,你立于城墙上。
城破,我坐在马背上,望着你。
我说,如果有来世,一定不要遇见我……
天边一轮明日,你上前一步,自城墙上,跳下。
泪湿了眼角,溅起一朵尘埃的花。
我说,如果有来世,一定,不要,遇见我……
西域,始
赫连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