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的车排子,如果春天是一种诱惑或者能给人带来少许震撼的话,于我,当属团场的垂柳了。
就在最后一场冬雪歇息的时候,这个冬天就渐渐离我们远去了。收藏一冬的白雪,也悄悄地追随那云儿飞到了蓝天之上。这时候太阳慢慢变得温暖起来。懒散一冬人们开始活动了起来,渐渐地一切都鲜活起来。
现在的农场人,健身已经成为一种时尚。我也一样,就在柳树鹅黄初露,万物复苏的时候。每天我都会会同家人加入到这群人流中,一句寒暄,一句问候,更多的话语当是你走几圈了,在这里还可以听到不少猫在家里听不到的新鲜事。
初春里,漫步在团场的广场上街道边,我看到了零零散散的柳树,叶子虽然还没长出,但枝头分明冒出很多柔媚的嫩芽,恰似红苞裹绿,芽苞是那般鹅黄,沁出淡淡绿意,色调真的很养眼呢。静看垂柳摇曳,总能让我想起婴儿纯净清澈的眼睛,最是可爱动人。也总能让我想起我的少年时代,淘气的我被那萌动的柳枝吸引着、吸引着,三下五除二,攀爬到二斗渠旁那参天大柳树上,寻一根粗细相当,无疤无疖上好的枝条,把他无情的折将下来,使出吃奶的劲头,用双手把枝条拧管做成笛子来吹。其实,那调儿并不悦耳,却也能让我陶醉,总在小伙伴中显摆。
我独爱垂柳,艳羡她细细的腰身,被风儿一吹,就轻轻摇摆起来,宛如曼妙的少女翩翩起舞。在我懵懂的心中荡起淡淡的涟漪,不觉间羞红了小脸。
提起写柳的高手,我不得不提到唐代大诗人贺之章,他在一首七绝里这样歌咏:“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大诗人用他独到的眼力和丰富的想象力,把柳树描述的像碧玉装扮成的美女一样,千万枝柳条像她那绿色的丝带。知道这细嫩的柳叶是谁剪裁的吗?就是那象剪刀的二月春风啊!当然,因纬度的原因我们这里的柳树吐露柳叶的时间,只能在三月末四月初了。
春天的垂柳之所以能赢得众人普遍的认同,我想主要是由于它柔和而温润,如美丽多情的女子。如烟雨婉约羞怯。柳树与春天,在本质上酷似。按“窥一斑而知全豹”的说法,自然,我所爱的垂柳该是塞北春天最传神的信物了。
在准噶尔盆地的车排子,没有辽阔的大江和高耸的大山,只有川流不息的奎屯河从旁边弯过。而那里却没有我所钟爱的的俏柳。我所见到的柳树主要集中在团部街道的两旁和办公大楼前,尽管没有美丽的景观相衬,但是这些体态婀娜的垂柳还是给了我愉悦的心情。有时,我在想:如果没了垂柳这种柔媚的树种,这团场的面貌或许就变得呆板无趣了许多。
当然,我更喜欢塘边的柳、堰头的柳、河畔的柳、湖堤的柳。记得前些年去内地农村接劳务工,就在春天来临的时候,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垂柳的妩媚婀娜,塘边堰头、河畔湖堤,成了人们眼里绝妙的风景。风轻柔地吹着,阳光轻柔地照着,身体就变得暖暖的,心情也就变得暖暖的……柳,这时就是头上的那团绿荫;柳,这时就是身边的那种倚靠;柳,这时就是眼里的那抹感动。看,柳、亭亭如盖,是一把遮阳的伞;听,柳、缠缠绵绵,是一曲委婉的歌。这种景象真的让人难以忘怀。
喜欢柳,不仅仅是由于它的娇媚,更由于它强大的生命力。在春天,轻风细雨的日子,随手折一节柳条,插在潮湿的土里。不久,它就扎了根;不久,它就长了枝;不久,它就越来越壮实。农场的人们就是掌握了柳树好活的习性,每到枝条还没有萌动的时候,连队的林管班,都会集中劳力到柳林里砍剪枝条,切截成十几公分一段,找一片好地,插上一片苗圃,到了秋天或者来年挖来植林。柳树喜欢十来株或者几十株聚成小小的一团,疏疏朗朗,竞相生长。看上去十分俊俏,却内在强大。垂柳薄而窄长的叶子,是最叫人怜悯爱惜的,所以,古诗有云:芙蓉如面柳如眉。
喜欢柳,不仅仅是由于它的秀丽,更因为它与生俱来的随和秉性。在田间地头,柳树能随形就势,连绵起伏,在众树眼前,柳树从不张扬,总是低着头,从不炫耀自己身姿柔嫩和轻巧;在河边湖堤,柳树默默挺立,含情脉脉,为春天无私吐露自己的绿意,却无百花那争芳斗艳哗众取宠的浅薄之心。
喜欢柳,便十分留意了她,亲近了她。还斗胆用一只秃笔模仿诗人的情怀,描摹了她。诸如:冬雪殆尽来去无,春柳鹅黄芽苞鼓,薄雾轻纱随风摆,婉约美人掀帘幅:一如,漠上柳,春来知最先。清风婀娜罗裙摆,舞腰清瘦惹人恋。诗情画中来,鸟鸣处,心情自盎然,红苞裹绿露芽尖,折枝拧管笛声脆,童心似未眠。
一夜春风,绿了枝头,轻轻折柳枝,细细来端详。拧管成笛,胜似箫鼓,吹一曲柳梢忘情,春音婉转。那是谁在欢歌,又是谁在聆听,小鸟雀跃,细瞧无语缓缓步,搅得春心荡漾。偶然四顾,见是枝头点点红苞裹绿,羞了岁月难眠。
春天的垂柳,总摇曳着千般柔情万种风韵。在我看来,这就是清新的心境,这就是浪漫的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