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家就在那一片日式瓦脊的平房中间。那是日本人侵华时在那里掠取钼矿时留下的住宅,是小镇的中心。
那时女孩喜欢猫,可是她父亲不允许她养宠物,看到别人家的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一两只猫或狗,女孩总是投去一份羡慕,又叹息着收回目光。
在她高中的时候,一个同学送她一只花斑猫,她央求了母亲到父亲那求情,父亲破例允许了,禁令是,不允许猫进屋。
女孩欢喜的把猫抱了回来,却因为那猫又瘦又丑不讨人喜欢,只有她耐心的喂它,把自己的零食省下来给它吃。一两个月后,那猫有模有样了,身上的花斑也泛出了油光。院子里时而出没的老鼠竟没有了踪影。女孩的父亲也终于开始喜欢那猫了。于是女孩就有机会把猫抱在怀里,在屋子里面耍玩。花斑猫最喜欢在窗台上晒太阳,一副臃懒的样子,好象女孩在某个休息日,赖在暖乎乎的被窝的样子。女孩常常摸顺它的茸茸的毛发笑。
那时候,女孩面临高考,自习课常常上到很晚,花斑猫就在尖尖的瓦脊上等她回来,花斑猫耳朵尖尖的,很远就能辩出她的脚步声,于是就“喵呜喵呜”的叫,近了就倏的从房顶窜下来,“扑通”一下就落在地上,女孩明知道是自己的小猫,每次都还是吓得尖叫起来,然后就嗔怪地骂它,不理它,花斑猫就自怜地叫,直到女孩把它抱起来。
花斑猫渐渐的健硕起来的时候,女孩也离开了家。离家最初的日子,女孩很苦很苦的想着家,想她的花斑猫,那时通讯很落后,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封接一封的写信,信里总是不忘嘱咐母亲替她多抚慰花斑猫。
放假回来,花斑猫却不见了,母亲愧疚的告诉她,是因为花斑猫偷吃邻居灶台上的煎鱼,被邻人踢折了腿,那时女孩家与邻居的厨房同在一间,中间没有隔墙,鱼香引得花斑猫犯了忌。女孩的父亲一生不愿招惹别人,就把花斑猫送了人。
女孩好失落,在那个假期。
后来女孩也做了女孩的母亲,女孩的女孩也喜欢小宠物,这个小母亲也不允许她的女孩养宠物,当然她比当年的父亲坚决。因为那个假期让她体会了失落的痛。聚时的快乐往往被分离的痛割得七零八落,多愁善感的女孩子,感受失去的痛苦往往比得到时的欢乐更强烈,她的原则是尽量少制造失去的痛苦,因为天下无不散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