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家门,绿色怡然爬上枝头,阳光洒到身上暖融融的。在村中转了一圈,她想,再走自己真的是幽灵了。是啊,偌大的村子关门闭户,寥寥数人,还能在哪里停留、交谈呢?
打工的浪潮席卷而来,父亲为了给她和弟弟营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生活环境,毅然随着浪潮南下打工。父亲出行,家里的担子全压到了母亲的身上,还有尽给母亲添麻烦的两个小鬼头。
时光荏苒,已不知度了几个春秋,母亲的身边已没了他们转悠的身影。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她想对母亲说声“生日快乐”———长这么大,她未曾向母亲说过。
“嘟,嘟——”电话响了很久,很久,当她就要放弃时,电话那端响起了声音。
“妈,你在做么子?”“我在地里挖折耳根。”
是哦,明天要赶集,母亲是在准备明天要卖的菜。即使寒冬腊月,母亲又怎么可能呆在家里,烤着暖暖的炉火。她看到了,北风将野草吹得枯槁,母亲蹲在地里,细细地整理着折耳根,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生怕遗落一根。
“哑——”一只乌鸦箭似的挫身直上重霄。
话到嘴边,她硬把“生日快乐”吞了下去。“妈,今天你过生,还做这些做么,你弄些好吃的啥,没别的事,我挂咯。”又一次的通话就这样结束了,何时打给母亲的电话才能超过5分钟。挂了电话,电话亭里的她有些失神了,天不知何时起了雾。
她把向母亲撒娇当做一种奢侈,进而她不懂得如何去和母亲聊天,每次给母亲打电话,都会匆匆挂断,她似乎在逃避什么——母亲被黑暗包裹着,但隐隐约约有白光在黑暗中闪烁着,那点点白光却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
朋友面前,她,自信,侃侃而谈。母亲面前,她,默默无语。她知道,无论在他人面前多么自信,但在面对母亲时,她连抬起眼睑的勇气都没有。
曾有一次母亲的手跑进了她的视线,她慌忙的逃开了,她哪能不知道母亲的手呢,是一双黝黑的手、一双皲裂的手。但她不敢去瞧,她内疚,她怯弱。如果不是因为她,母亲早就到父亲的身边,哪会像现在没日没夜的干活,回到家自己不动手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为了离她更近更好地照顾她,母亲便在她学校附近找了份事做,可大字不识几个的母亲又能做什么呢,只能去帮餐馆刷盘子。
星期天放学了,来到母亲面前,看到母亲手变白了,她躲闪着目光,让母亲到父亲那儿去照顾弟弟,但被母亲拒绝了。
“一个星期看到下也好嘛,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何况又没几个月了。”
是的,几个月后她将踏入她人生的转折点,她知道她说服不了母亲,她也明白了,未来的人生无论怎样,她都能欣然接受,因为她留下串串脚印的路途上也留下了母亲守护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