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我们称为岁月一样的东西,从指间悄悄的滑落。几许惆怅几许无奈,偶尔涌上心头的那份惦念时不时地隐隐作痛,泪湿衣衫。
无奈,我真的很无奈,面对母亲电话里的抱怨和哭诉,我一是有些怨恨,同情弱者的理念不知不觉占了上风。
父亲的身体终于又熬过了一个春季,前一段按时间的针剂和药物治疗让他的气色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许多。可新的问题又出现在我们面前。老两口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常常是劝了这边劝那边。性格刚烈的母亲自从父亲患病以来忧心忡忡,检查结果刚出的那段时间经常以泪洗面。为了让父亲在有生之年开心快乐,母亲应经做了许多的让步。这一点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听着母亲的哭诉,感受着她的委屈,想到母亲的苍老与哀愁。对于父亲的发怒真的有一点怨恨。
记得前段时间,哥哥电话我说父亲生气,把正在吃饭所有的餐具都摔了。我没有片刻的怠慢,生怕他们有更多的伤害。其实看惯了他们的相互争吵,日子却也按部就班的过着,也就不以为然了。可如今年岁已大,性格中的尖刺早已磨合圆润。况且母亲一向小心翼翼,怎能到摔东西的份上呢。我很揪心,为了母亲满脸的泪痕,也为了病态中的父亲。更多是惦念,多想他们能在有生之年彼此珍惜,共渡这屈指可数的岁月啊。
心急,车乱飞快的旋转着。母亲家里一片狼藉,残汤剩饭破碎的碗筷散落一地,那只小狗得意地进进出出,恬不知耻的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待遇。
父亲僵坐在那里,母亲在沙发上低声啜泣着。我清楚问其原因无非是重燃战火。便默不作声的收拾这一切。
时间过去两个月了吧,早已记不清他们生气的原因,因为那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小事,甚至感觉有些无理取闹荒唐可笑。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父亲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了。
如今母亲又一次哭诉着,念叨着父亲的种种不是。小院里仍旧干净利索,田里的秧苗高高壮壮,我知道这都是母亲勤劳的杰作。屋内异常的静,只有时钟滴滴答答的跳动声。父亲一个人在那里似睡非睡的半卧着。我轻轻的喊了声。父亲坐直了身子,嘴角荡起一丝笑意,我就奇了怪了,咋看不到他的一丝愁容。难倒是佯装给我看的。“妮子你来啦,走,陪我到外面溜达一会吧。“父亲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紧不慢的说着。
嗯好吧,我满腹疑虑,和父亲一路并肩走着。
此时的村庄正是一片希望的色彩,墨绿的玉米苗葱葱茏茏,豆秧也争先恐后的伸展着胳膊腿,赛跑似的长出来满满的豆角。小鸟时不时的飞过头顶,欢快的唱着。
在一个小池塘边父亲停下了脚步,路途稍稍长了些,他喘着粗气,用手指着对面的玉米地,那将来就是我的坟地,我想嘱咐你将来等我……就在那里安家。父亲的话没有一丝犹豫,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爹,您说什么呢,好好地干嘛说这种丧气话”。我嗔怪着,心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撞击得好痛好痛。
“孩子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你要帮我好好照顾你的妈妈,她跟了大半辈子没享什么福,临了还……”“那你还找茬和她生气何苦呢?”我不解,借机打断了父亲的话。
“妮子啊你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懂啊,哎……”父亲长长的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说着。
“我承认我是在故意,我惦念她,却不想让她也惦念我啊。”父亲的脸有些抽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片田地,仿佛看到了他的归宿。那种沧桑的眼神里透出无比的凄凉。他用干枯的手拨了一下头发,我却清楚的看到他在悄悄的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那一刻我才明白母亲一次次哭诉的原因,才明白父亲用心良苦的演技。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义懂得的惦念的含义,才醒悟对父亲的怨恨是那样的幼稚肤浅。
那一刻我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风轻轻的吹起父亲稀疏的头发,那苍白的银发顿时刺痛了我的双眼,此刻我知道任何语言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拉起父亲的手,默默地走向家的小院。
父亲啊,您用坚强的臂膀为我们遮风挡雨,让我们茁壮成长。而我们却不能回赠您一个健康的体魄。
父亲啊,无数个夜里我惊魂未定悄悄流泪,生怕您所指的那块田地成为您的归宿。我在虔诚的祈祷着,许您健在的每一天都能开心快乐。
父亲啊,在这个充满父爱的六月。女儿只能用我的笔尖再次为您写满祝福,放飞蓝天,寄语星空,愿一切如我所愿。
父亲啊,时至今日我才深深的体会,那份惦念真的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