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退休之后,练起了太极拳。每天清晨,当我还沐浴在睡梦中的时候,母亲已经与她的练友们在广场上“闻鸡起舞”了。
记得我小的时候,母亲是体弱多病的,被她的同事们戏称为“药罐子”,家里常常充盈着中药的味道,而母亲体弱多病是有“历史根源”的。
母亲在家排行老二。母亲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母亲5、6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8岁的时候,解放战争已处尾期,母亲的父亲因在南京国民政府中央某机关任职,便随一支国民党军队逃往台湾去了,从此,父女、父子们天各一方,杳无音信。
失去父母的姐弟们,生活的重担全压在了做教师的大姐的肩上,一家几口仅靠当小学老师大姐微薄的工资度日,常常饱一顿饥一顿。因日子过得实在艰难,大姐嫁了当地一位淳朴的农民。自此,姐妹们算是有了一个家,也有了一份温馨和依靠。在大姐的支持下,母亲念完了小学、初中,直至上了免除学杂费的农校。与同在农校的父亲相识、相恋,毕业以后,俩人一同回到了家乡。父亲在乡下一呆就是十年,此间,我们兄弟仨相继出世,母亲以她纤弱的肩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担。那时,虽然生活还很艰苦,但我家与千千万万个家庭一样,充满着欢声笑语。
然而,在我6、7岁的时候,母亲因为家庭背景的缘故,差点撒手人寰。
母亲曾经跟我说,她在被软禁的日子里,曾经几次想以死来洗刷自己的无辜。也是自那时起,原本乐观开朗的母亲,身患神经衰弱、贫血、血小板减少等多种慢性病。自此,母亲便给人以弱不禁风的感觉。母亲说,因割舍不下年幼的我们兄弟仨,更是怀揣着一个信念,让她挺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
现在,她每年都要与老年大学的叔叔阿姨们一起,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而且坚持每天打太极拳锻炼身体。母亲曾对我说:“旅游让我弥补了前半生的遗憾,锻炼让我有了好身体,有个好身体,才能照顾好你们体弱多病的爸爸,我和你爸爸没灾没病,就是支持你们安心工作、快乐生活。现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参加晨练的老年人也越来越多了,还有就是我们有了集体锻炼的场所了,县城越来越漂亮了。”母亲的一席话,虽朴实无华,却闪耀着关爱子女、热爱生活的光芒。
我是一个体育迷,自然知道锻炼身体的好处。作为儿子,最大的心愿,莫过于看到父亲和母亲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莫过于看到父亲和母亲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母亲的话,也让我从心底涌起阵阵波涛。这波涛,蔓延到百姓灿烂的笑脸,蔓延到县城如画的肢体,蔓延到祖国强大的心脏。
母亲曲折的经历,多像县城变迁发展的历程;县城变迁发展的历程,多像我们党由弱到强的历程。母亲是一首写不完的诗,县城是一幅画不完的画,祖国和党是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是啊,我们的县城,的确越来越漂亮了。当我漫步于飞霞公园,漫步于启德宫,漫步于舒怡广场,漫步于清新典雅的住宅小区、商业网点时,我就会为雨后春笋似的文化、体育、住宅、娱乐和服务等一处处新新设施而感叹;为县城曾经狭窄、破旧的街道面貌而扩展到围绕城区的三环路、四环路,人口由上世纪80年代初的不足万人,增加到现在将近二十万人的规模而感慨。我时常站在办公楼上远眺,一排排高楼大厦高耸入云,一座座别致小区鳞次栉比。依窗俯瞰,马路上奔淌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车流,对比小时候在铺着鹅卵石狭窄的街道上行走的情景,一种情感不禁油然而生:弹指一挥间,县城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我不会忘记,祖国和人民坚强的心脏,英雄的中国共产党人、红军战士四渡赤水、强渡大渡河,爬雪山、过草地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英雄壮举。我不会忘记,为了赶走日本侵略者,扞卫和平与民主,建立新中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们。我更加自豪地看到,改革的春风,吹绿了摇曳着阵阵波浪的农田,吹醒了呼喊着新时代豪迈的厂房,吹响了深圳速度和浦东雄伟的旋律。
母亲告诉我,她正与常在一起打太极拳的叔叔阿姨们一起排练一首歌,她(他)们要把这首颂歌,献给党的90周年的生日。
母亲打太极拳的舒展身姿,多像一行诗,一幅画,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