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非常善良,她是一个恩怨分明,有恩必报的人。认识她的人都说:“你妈非常刚强,从不求人。人家给她一点好处,她总是念念不忘,总想着抱答别人,她最怕的就是亏欠了别人。”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我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母亲和村里那个代课老师闹别扭,那个代课老师不让村中的孩子同我说话。上课时,她从不让我回答问题,没让我读过一篇课文,也没让我到前面写过一次生字。班里十几个孩子,每堂课她都按顺序挨个叫学生回答问题,轮到我时,她便跳过去。那时,我是多么渴望她能让我在同学面前读一次课文,到黑板前写一次生字啊!她堂堂叫学生回答,我堂堂都在期望着,可是,她一次也没叫过我。我的小学一二年级就是这样渡过的。有几次,我和爸爸妈妈说起,爸爸总是说:“不叫就不叫吧,只要咱都会,就行了。”妈妈说:“你一定要刚要志,好好学习。”妈妈没给过我过多的鼓励,但她总是告诉我应该怎样去做。
上三年级时我十岁,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被爸爸转到别的村子去读小学。村中的那个小学后来也解散了,孩子们都转到我就读的小学来上学。因为学校没有桌椅板凳,本村的孩子便到村中那个没有学生的学校中,搬来一些桌子和板凳。那个代课老师的男人是民兵连长,他追到我们学校,怒气冲冲地来到我的座位前,我和同桌看他那可怕的样子,吓得站了起来。他拎起我俩的板凳,来到校园中,对着石头砸了下去,只听“喀嚓!”一声,板凳摔成两半。板凳腿也辟开了,我和同桌吓得哭了起来……
后来,我爸爸找木匠为我们做了一个长板凳。妈妈只是不停地告诫我:“她们就是不想让你上学,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其实,那时升级、上中专、大学都是靠推荐的,既便是好好学习,这些机会也不会轮到我头上。但我当时并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
黄天不负苦心人。小学毕业时,国家恢复了高考,由大队干部推荐升学的这一制度取消了,我以全公社第一的成绩考上初中。两年初中毕业时,县一中开始全县统一招生,只招两个班,一共一百人。我很幸运地挤进了这一百名的行列。高中毕业时,千军万马去挤独木桥,我也被推上了独木,虽然磕磕绊绊的,但总算考上了学。
此时,三里五乡的人们都竖起了大拇指。因为,那时考上学的人很少,女孩子考上学的更少,而我就在这更少的行列之中。
母亲终于笑了。她以让我好好学习的方式,挫败了那个代课老师。虽然母亲的笑迟到了十多年,但她是最终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