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糟蹋这个名额 ”。
这是三十年前的一句承诺。是我向父亲的一句承诺,为了这句承诺。三十年如一日摸爬滚打在井下不挪窝。为了这句承诺,十余次机关科室调动不上心,为了这句承诺两鬓霜染伤痛累累仍不回头。
记得那是一九七九年七月份的一天,在县委工作的父亲,匆匆忙忙回家后告诉我:“娃呀,和你一块回来的退伍军人都安排在了事业单位,你不要眼红。说实话,父亲也有能力把你安排在事业单位,可父亲不想搞那些歪门邪道。目下韩城桑树坪来招工了,父亲已给你报名了。娃呀,不要怕吃苦,当逃兵,糟蹋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名额。”不知为什么?父亲说完这句话竟还偷偷地在抹泪。我立即向父亲表示;我说“放心吧父亲,煤矿工人千千万万,谁家的孩子不金贵,我是一名复员军人,军人面前没有困难,我是不会糟蹋这个名额的。你就放心吧。”
就这样我来到了煤矿,一干就是三十年。和我当年一起参加工作的九十七个同 ,眼下仅仅剩下了七个人,其中就有我这个所谓的干部子弟。要知道那时候的干部子弟是很吃香的,是很娇贵的,是绝对不会来煤矿工作的,惟独我的父亲他把我送给了煤矿且一干就是三十年。
如今我的父亲已作古二十多年了,假如他地下有知,应该是很欣慰的。因为他的儿子没有给他丢脸,没有当逃兵,没有糟蹋了哪个来之不易的名额。说实话我很感激父亲当年给我的选择,因为我和父亲一样不善交际,不会拐弯很适合在煤矿干,因为那千米深处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忽悠欺压。工友们一个个都是实打实的铁坯子。和他们在一起再大的压力撑得起,再大的困难能克服,和他们在一起可以大声骂娘,大碗喝酒,和他们在一起使我学会了感激,学会了包容,学会了承受,和他们在一起可以使我激情喷发作品连连。和他们在一起成就了我四十万字的散文,小说和诗歌,成就二万字的消息,通讯和言论。
噢,三十年前一句承诺,三十年后一座煤山,我就是那座煤山,我就是那一块块等待燃烧的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