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缘”字,本是中国佛学思想的通俗表现,却深刻地体现出了中国人的聪明智慧。凡事讲缘分,因缘分而聚合,而共生;无缘分而存异,而相生。缘聚缘散,勾勒了多少尘世故事,而随缘两个字,更是平和着人们的心态,在无形中化解了多少歧见纷争,促进了多少和谐相融。
我年轻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曾在渝黔交界的大山里一个煤矿当掘进工,工作环境很艰苦。那时的女孩找对象很看重单位和工种,讲究找工作环境好的,因此我的恋爱就有些挫折。
一次,有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在煤矿建筑队工作的姑娘,和她前后见了三次面,虽然无缘,却也体会了随缘的感受。
第一次见面是在介绍人家里。她高挑的身材,红润的脸庞,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交谈也比较投机,同龄人,下乡插过队,现实的工作环境都比较差,都因工作机缘问题波及恋爱也不顺。一番交谈下来,似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介绍人也觉得有缘分,叫我抓紧,不可放松。
第二次见面是在她工作的工地住处,我是临时决定去她工作的地方看看的。见面后,她的态度就有些细微变化,显出有心事而欲言又止,但始终没有说出来。有熟人乘空给我透露信息说,现煤矿有一搞技术的男青年正追求她哩,我立刻明白了她此时的心境。对此,我也没有对她说什么,我想还是随缘吧!晚饭后,我告辞返回,她坚持要送送我。
她的工作住地在210国道三岔河旁。210国道在三岔河上方形成一个突出的大圆弧,下方是三条小河相汇处,一条通向煤矿的矿区公路随着相汇的小河伸向远方,与210国道形成一个丁字型。站在210国道向下望去,可以清楚看见矿区公路延伸好几里地。
她就站在210国道那个突出的大圆弧处,看着我踏上矿区公路。那是一个秋日的傍晚,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暮霭慢慢弥漫着,悄悄溶解着四周的景色------我已走出一里多路远,回头望去,她还在那里,人样早已看不清,只见一个人影在色中一动也不动,合着山川、河流、田野,犹如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定格在我脑海里。
面对此时此景,我心里却清醒地知道,她这不是对我的依恋,也谈不上有什么内疚。我想,她一直目送我走向远方,只是她作出最后选择的一个过程。但我在许多年以后,一直还是深深地感谢着她的这次色相送。
第三次相见已是二十年后,我们在重庆巴蜀中学龙湖分校大门不期而遇。那天是巴蜀中学高三年级开学的日子,我是携妻送子入学,她是陪夫伴女就读。见面没有尴尬,也没有激动,只有平静中的问候。我知道了她的丈夫已是那个煤矿的一个负责人了,我的妻子在她眼中自然是美丽大方的,我们享受着孩子入学的愉悦,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轻松,生活里洒满了阳光------
我想,随缘也是一种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