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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失的记忆

发表时间:2023-06-24  热度:

看着夕阳的余晖斜斜地射进窗棂,斑斑驳驳地照在书桌上,感觉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出现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当街上断断续续地响起《恋曲1990》的旋律,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的景致就是20年前曾经出现过的那一幕。

当时我还是一个初二即将升初三的中学生,那个暑假英语老师办补习班,而我离家很远,寄宿在二哥为我找的一处简陋的房子里,那个房间没有电,只有一个掉皮的书桌和一张小小的行军床,但即使这样,我觉得已经很幸福很满足了,因为在那个酷暑难耐的季节里,父母和哥姐早出晚归地,不停在田地里劳作,为了我们的生活苦苦地挣扎在生活的边缘地带,而我却能舒适闲散地呆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朗读诗书。

每天下午放学以后,我就一个人坐在书桌旁,看夕阳在天空中不断地下沉,映射出无数道金色的光芒,拼尽全力、毫不吝惜地射进我所在的那间小屋,墙壁上绚烂辉煌的色彩慢慢地变暗,变黑。我的世界就沉浸在夜的神秘和黑暗中了。那个时候很期待也很惧怕这个时刻的来临,因为街上喧闹的《恋曲1990》在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曾经的笑脸,黑漆漆的天涯路,是你的归途,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改变,转回头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我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路……我曾经无数次地在心中默吟这首歌的歌词,就是这个熟悉的旋律和那些温暖而绚烂的光芒,构成了我生命中那个缺失的片段,而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多年以后再听到这首歌会如此地伤感。

记得在那期间的一个傍晚,我在街上找吃的,一个人走在那条小小的街道上,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孤单和淡淡的失落。就在准备回去的路上,看见村里的一位老爷爷衣衫褴褛地坐在屋檐下,他费劲地啃着一个干掉的饼子,旁边摞着一架子车的粮食,他的老伴歪歪扭扭地靠在粮食袋子上睡着了,远处的树上拴着家里唯一的黄牛,在不断地争取着离自己最近的树叶来解决温饱。

看见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我赶紧上前问他们:爷爷,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去,晚上住哪里啊?爷爷擦了擦浑浊的眼睛,才认出来是我:孩子啊,我是来交公粮的,已经3天了,还排不上队,晚上就在路边将就着,人受罪倒是没什么,主要是牛吃不上草,让人心疼啊。看着他犁满沟沟壑壑的脸庞,我幼小的心里第一次觉得人生还有那么多无耐。

曾经都是如花的笑脸,曾经也有过宽阔明亮的坦途,可是人生最终谁能逃掉容颜的改变?经过那段黑漆漆的天涯路之后,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再踏上旧时的归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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