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生长在内蒙古辽阔的草原,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特殊的情感。每次品味马头琴悠扬动听的旋律,欣赏高亢嘹亮的草原歌曲,心情总是无比激动。
深秋,应同学的邀请,我坐上了回乡的客车。一路上心潮起伏,思绪万千。车窗外,故乡的身影越来越近,延绵的阴山起伏不断,低矮稀疏的黑格岭灌木,在光怪突兀的山石间,透着苍凉与凄然。记忆里那古老的蒙古毡房,每天都是炊烟袅袅奶茶飘香。草原上青青的灯芯草,油绿的沙葱,星星点点的石蒜,还有那夹杂着奶香味儿的缕缕清风,现在都被那高大冰冷的水泥建筑取代了。再也找不到成群的牛羊,也看不到轻挥套马杆的壮美了。吱吱嘎嘎的辘辘车也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故乡的草原失去了她原有的美丽与粗犷,我的心中不禁涌出一阵怅然。
晚上,亲友们在砖混结构的“蒙古包”里“宴座”。浓香的奶茶,金黄的炒米,酸酸的奶酪,醇美的酥油,鲜香的手抓肉,使我落寞的心终于感受到了浓浓的乡情。表哥一曲《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打开了情感的闸门。
乡音携住了我的灵魂,使我感同身受,激动不已。听着表哥饱含深情的歌声,眼前闪现着表哥领着我在山上采山红(一种药材)时那矫捷的身影,仿佛又看到了表哥撕破衣服为我包扎碰破的手指时那焦灼的神情。一曲未终,我已是泪流满面。
同学们轮番举起沁香的奶酒,为归来的“索丹”祝福。巴特儿那悠长高亢的的蒙古长调,把我的思绪带回到广阔无垠的大草原,我又看到了少年时策马扬鞭的“草原神鹰”。
一场大风暴,把我和几个上学的孩子吹散,巴特儿找到我时,我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羊,蜷缩在一堵残破土墙后面,脸上挂满污浊的泪水。他用袖口为我擦干眼泪,扶我上马,策马飞驰……
巴特儿高举银杯唱着《草原欢迎你》走到我的面前,把我从记忆中拉回。
河里,伙伴们在抓鱼,胆小的我不敢下水,他们每抓到一条鱼我都小心翼翼地放到事先挖好的水坑里。苏北抓到了一条最大的,大家欢呼雀跃,叮嘱我好好看管。水坑里的水渗得太快,我怕大鱼缺水后死去,于是,用双手捧着它到河边给它喂水。它的头刚触到水面,身子就从我的手里滑了出去。苏北气急了把我推倒在河水中,呛了好多水。从此,他在我的心目中变成了最可恶的“巴依”。
今天,苏北从呼和浩特赶来,只为见我一面。我含着激动的泪水,欣然接受了苏北的哈达,我们冰释前嫌,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故乡的亲人啊!你们用朴实热情的心,迎接漂泊的游子重新回到草原的怀抱,你们用香醇的奶酒洗涤我蒙尘的心。草原啊!我思念的故乡,无论你的容颜如何改变,在我的心里,你依然那么亲切,那么让我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