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一块富庶的热土,在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上生长着最受家乡人喜爱的一种树木,他,就是榕树。
也许是对绿色的渴望,也许是职业的原因,多年来,我对家乡的榕树总是怀有深厚的感情,家乡的榕树总是在我的梦中萦绕。激起我对家乡的思,激起我对家乡的爱。
思念家乡,就想起家乡的榕树;想起家乡的榕树,就想到家乡的那棵老榕树。
那是一棵生长在我小时生活的村子中的老榕树。那是一棵有着三百多年树龄的老榕树。老榕树高大,雄伟、挺拔,壮观.壮观得就像我们经历过的人间风景。他粗壮高大,伸出的枝叶犹如一把巨伞, 绿荫蔽地. 沐浴四季风雨的老榕树身上的沟壑,就如历史老人额头上的邹纹. 仿佛向人们诉说着所经历的漫长沧桑岁月。
在我的眼中,老榕树是一位德高望众的老人,有着无穷的魅力,一年四季他都把家乡的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召集在他的周围。家乡人对老榕树也是顶礼膜拜,一年四季都围着他笑、围着他唱、围着他跳;向他诉说欢乐、向他倾诉郁闷,向他追叙人间真情。
我小时候,父母一天到晚忙着下田挣“工分”,他们常常把我带到老榕树下,交给在那里乘凉的老人们照管。那时的我,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一天到晚与小伙伴们荡秋千、捉迷藏,快活得就像树上的小鸟一样。困了,就躺在平整、光滑的石条上呼噜大睡;饿了,炸米花的叔叔就捧一把香喷喷的米花给我吃;渴了,老人们会从不远处的水井里中用木桷取水让我喝。水井里的水虽然有一点点咸味,但冷天喝着非常的热乎,热天喝进嘴中有一股清凉的感觉,非常的舒服。
多数时候,老人们则会把和我一样的小孩招呼在他们的身边,在老榕树下讲各种各样的故事给我们听,他们的故事总是道不尽,听不完,让我百听不厌。故事里孕育着的也都是纯正而无私,包容而谦让。我从故事里体味到归依情结,体味到纯真年代的憧憬。
老榕树身上的树枝又长又粗,通常我会和小伙伴们一起爬到老榕树上,像群居的猴子一样散落在老榕树的枝枝杈杈上海阔天空。夏天,树上结有褐色的果粒,有调皮的小伙伴会趁大人们聊意正浓时,摘下果粒,偷偷地把果粒丢入大人们的衣领中,大人们常常会给我们一顿“吼骂”, “吼骂”过后则是我们的欢笑。
我不记得老榕树是什么时候死的。我只知道老榕树死后,石条不见了,离老榕树不远的那口水井也干枯了,老榕树生长的地方留下了一块大大的“空地”。
老榕树死后,我就很少见到村里的人聚在一起,也很少听到那些百听不厌的故事,很少……
老榕树死后,我问过父亲,“老榕树为什么死了?”他凄然地、哽咽着对我说:“老了,死了”。语气中含着惋惜,更多的是无奈。看得出,父亲对老榕树也十分的思念。
现在想来,老榕树总是那么的深奥,深奥得就像我们的人生。
一次,我回到家乡,特意爬上村后的山顶上欣赏家乡的风景,当目光从田野上游离到村中的时候,我突然看到,错落有致的房子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天窗”。“那‘天窗’不正是老榕树生长的地方吗?”刹那间,我禁不住叫出声来。把目光久久地定格在那个“天窗”上.当我静下心地来,目视着那个“天窗”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在流窜。我试着在想,这种滋味大概就叫惆怅吧。
日升月落,岁月流逝,家乡的那棵老榕树虽然离开我多年,但我常常会在梦中追寻他的点点滴滴;追寻那些讲故事的老人; 追寻那些生龙活虎的伙伴; 追寻那炸米花的叔叔…… 这个梦从童年梦到少年,又从少年梦到中年。我想,只要我的生命存在着的一天,这个梦就会一直延续。
老榕树已是我心中不朽的风景;老榕树已是我思念家乡、热爱家乡的一条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