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气象里,呼兰河镇漫着飞雪,漫着人情冷暖的点点滴滴,严冬封锁了大地,大地咧着嘴巴大笑,嘲笑人们的无知和愚昧,只是大家都不知道,那时候离文明社会还很远,所有人都蒙在迷信的鼓里,道士向外宣讲着自己的说法,却就这样变成了真理。
呼兰河封闭死寂的生存环境,相当于一个落俗的世外桃源,与世隔绝。小城人的生活空间狭小,十字街、小胡同巷子、简陋的文明设施,倒是更方便他们交流八卦了。镇上的人们冷漠好事,麻木不仁,卑琐平凡的生活让他们得过且过,而渐渐没落的家庭也让萧红不得不从懵懂的童年里成长。“这样偏远闭塞的生存环境必然带来小城物质生活的原始落后以及芸芸众生精神世界的愚昧麻木,而芸芸众生的精神麻木又反过来加剧了小城生存空间的封闭落后。二者互为因果,恶性循环。”
“那粉房里的歌声,就像一朵红花开在了墙头上。越鲜明,就越觉得荒凉。”呼兰河小城中的桩桩悲剧,并不是封建的地主阶级所致,而是那些“吃人的善良”,是和他们同阶级的“善良”的人。《呼兰河传》的批判性正对准了这落后的价值观念和文化陋习:“大泥坑”、“跳大绳”和“洗热水澡”等,其中12岁的小团圆媳妇就是被这些传统陋习折磨得死去活来。《呼兰河传》中总是透露好一个愚昧可怖的时代和场场人言可畏的戏码。
作家张定浩曾写道:“最好的神话,最好的诗,似乎都是这样,永远游荡在死生之际,温暖,且骇人,骇人,又温暖。”而最好的希望,也总是埋没于最亘古的荒凉之中。萧红的一生,在潦倒、背叛与苦难中度过,但一生的漂泊也伴随着一路的反抗,她从来没有因为生长在冷漠的环境下而自甘堕落,她也没有在人云亦云中放低自己的姿态,她或许迷茫自己该何去何从,辗转两个男人的身边却也没让她安稳去世,我不知她那无定的人生是否有让灵魂去到安定之所,又或许她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像她那不朽的文字,化成不朽的风,糅合在自然的每一处,转恍在你我的身边,携带着这样的“灵气”,想让人忘记她,也是很难的吧。
在这真实的世界,却分不清人的真假,活着的到底是人,还是幻化的恶魔。落在这个时代,落在这个家庭,呼兰河镇带给萧红太多回忆,怀抱着一生的孤单来来往往,嵌在字里行间的孤寂,贯彻一生的遗憾。萧红留给这个世界的,是她的寂寞,也是她对那个时代最后的尊重。我想这属于呼兰河畔的风终究是代替了萧红,停留于呼兰河畔。风萧索凛冽,但没有这风,此处也不成其为呼兰河。只是还没有被拉去的人们,仍然在风霜雨雪中被默默地吹打着,而我开始相信,无论那寒冬将多少寸大地裂开了口,有人存在,就必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