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夏日悠悠,今日的天空清澈如水,风中夹杂着山枣花的香味,淡雅清新,在和煦的日光中四溢消融。这让我无由地想起了你,孤高傲世的蝉。
蝉,就连名字都洋溢着无穷的诗意。古往今来,引得多少文人墨客不惜为你挥毫吟咏,又有多少春花秋月在你身边上演、落幕。然而你,置若罔闻,只是聒聒。蝉啊,你为何聒聒?是因为无人懂你吗?还是因为厌恶这俗世红尘、虚伪狡诈?
我想我是懂你的。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那日我与友人别离,是在夏日的黄昏里。那时骤雨初歇黄昏后,风萧萧,雨淫淫,老树栖昏鸦,风萧瑟瑟鸣。我望着友人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渐远渐行,任泪光恣意泛滥。不知何处响起了你凄凄的鸣唱,婉转悠长,如歌似泣,声声飘进我心里,都化为血泪流出。那时我第一次听懂了你,你没有“儿童放学归来晚,相与听鸣蝉”的浅薄谄媚,有的只是一腔愁肠。“乍咽凉柯,还移暗叶,重把离愁深诉。”你的忧愁我懂。此刻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我听见整片天空回荡着你无尽的哀伤。
蝉啊,莫要聒聒!你有你的天空辽阔。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才是你的生活。我时常想着,若你得以化为人形,定然是一位白衣少年,面容清秀儒雅,两眸清澈无瑕,翩翩然如绝世独立。你饱读诗书,厌恶官场;你向往自由,不羁放荡;世俗舆论左右不了你,荒城残柳你独醉花间。你位卑忧国,却不被理解;你谴责虚伪,却遭反唇相讥;你几欲绝尘,却心有不甘。而今你要大显身手,却奈何──你,只是一只蝉。可是,你有翅膀,你可以飞翔,你可以傲然狂舞于天空之上,渺视苍生,而非聒聒。我迷惑。
千秋百世,斗转星移,你仍聒聒。
一好友是动物保护协会工作者,今日他约我:“走,吃蝉去。”我不禁一阵反感。忽而又想到了蝉,孤高傲世的蝉,你在聒聒。我不懂你,我从来不曾懂过你。直至今天。
蝉啊,唱吧,唱吧,用你那短暂的生命大声地唱啊!即使声音嘶哑也无所谓了,只要能唤得人们改悔。尽管他们残暴,尽管他们虚伪,总会有人听到的啊!
若有来生,我愿化为一只蝉,唱破世间的虚伪,千回百转,断人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