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岁月的长河中,每个人的生命就像一朵小小的浪花。很缈小、很不起眼,甚至来不及一跃而起,就淹没在肆意的河流之中。
可总有些浪花,他们不甘平淡,不畏牺牲,用弱小的身躯和不屈的信念,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这些浪花,虽然很短暂,却让人感动落泪、肃然起敬。
一
在我眼里,赵一曼就是朵别样的浪花。
看到这朵浪花,我仿佛在黑暗里遇到一束光,刹那间给我无穷的勇气和力量。我知道,岁月的长河,辽阔,深邃,看不到头,望不到边。可她这朵小小的浪花,却依然跳跃着、翻滚着,永不停歇。
说起来触摸这朵浪花,我已经很多次了,但每次都给我新的触动。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早晨6点起床,准备去晨跑。
立冬过后,天气渐冷,洗漱后,我仍穿上单薄的运动服。我想,一边跑,身体一边热起来,这样才能消耗所谓的卡路里,从而达到锻炼身体的目的。出了门,我先在小区里热身,感觉身体有点微热,各个关节都活动开了才准备跑步。
跑步前,我习惯性地打开手机里学习强国的APP,接着点开今天的视听学习,一切就绪之后,我边听边跑步。
或许是天气冷的原因,森林公园里跑步的人不多,大都是上了年纪走路的老人,他们三三两两,四五一群。由于早上雾气很重,老人们时隐时现,像穿梭于袅袅云烟之中,给人一种空灵而迷蒙的错觉。
我跑步速度很慢,像是在走路。视听学习时,男播音员用他那浑厚的嗓音,说起了赵一曼临刑前写给儿子的一封遗书。
播音员说,遗书只有一百来个字,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叮嘱,更是一个共产党人对信仰的坚守。
其实,我从小就知道赵一曼,不管是看小人书,还是看小说,甚至后来有了电视剧,知道她是东北抗联的女英雄。
一次受伤,不幸被俘,后来被敌人残忍折磨并杀害。这封遗书,我看和听过许多遍。可再一次听,依然感到热血贲张、催人泪下。
遗书饱含的舔犊之情和国家大义,力透纸背,字字千斤——
宁儿,母亲对于你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久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行动来教育你。在你长大成人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视听时间不长,男播音员的声音如泣如诉,直击内心,我脑袋顿时“嗡”地一下,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我无法想像,一个母亲与儿子诀别,千言万语,就是想让儿子知道,她是为了国家而牺牲的。
母爱伟大,为国至上。
那柔情,那大义,惊天地泣鬼神。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一朵铮铮铁骨、矢志不渝的浪花,在岁月的长河里腾空而起。她视死如归,无怨无悔。特别是“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这句话。我越回味,心里越感动、越敬佩,胸口上就像被谁狠狠扎进了一根针,无以言状地疼……
二
何宗光这朵浪花,是我很偶然在央视《等着我》节目里看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样被一个86岁的抗美援朝的老兵所吸引,他在节目里倾诉,我在沙发上落泪,好几次泪水模糊了双眼。
在朝鲜战场,何宗光才十几岁,是个文化教员。严格来说,他还是个孩子,一个懵懂懂懂的孩子,像一朵刚刚溅起的生命浪花,飘落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经过战争血与火的洗礼后,他长大了,懂得怎样爱祖国,怎样勇敢杀敌,怎样为了一个承诺,苦苦寻找战友几十年。
牵挂未变,坚守未改。
上节目时,他戴军帽、穿军裤,手柱拐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却仍不失军人风度。
倪萍问:你当过兵?当过几年?
何宗光答:我当过兵,有几十年了。
倪萍问:你今天来寻找什么亲人?
何宗光答:我来寻找老排长余振祥,跟他说声对不起。
原来在解放平壤时,二排排长余振祥担任突击队长。突击队最光荣也最危险,可谓九死一生。他觉得自己回不去了,把自己省吃俭用留下来的3块银元给了何宗光,说替他交给指导员,作为最后的一次党费。没过多久,当何宗光再次见到排长余振祥时,他已身负重伤,双腿打折了,躺在两个战士的怀里。他跟何宗光说,等朝鲜战场结束了再告诉母亲他牺牲了。因为余振祥父亲早已去世,家里就剩下一个老母亲。他希望母亲知道牺牲晚一点,悲痛就可以减轻一些。
何宗光流着泪答应去看望他的母亲,并替他尽一份孝心。
殊不知,战场上与排长一别,何宗光负过伤、还曾经被活埋过,等他再回到战场找排长时,怎么也找不到排长的消息和资料。
排长究竟是死是活成了一个谜。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放不下的,就是想找到排长,想知道他的死活?想对他说声对不起,自已没有履行到当年的承诺。
说到动情处,何宗光老人眼里噙满泪水,眼神洇着深深的自责。
倪萍被他的话语感染,在何宗光老人身旁很少插话,更多的是听他诉说。何宗光叙述时,有两件事,让我特别感动。
第一件是祖国慰问团到战场慰问,当时何宗光已是参谋。考虑到他跟战士比较熟,慰问团的人请他问年轻的战士,对祖国有什么要求?一个年轻战士不加思索地说:“如果能活着回去,请告诉祖国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只要祖国知道我!”
第二件是在一次残酷战斗中,战士们要把红旗插到山顶上,前几个冲锋的战士都牺牲了,最后一位在弥留之际,把红旗插到了山顶,为了不让红旗倒下来,他选择跪着扶着红旗,牺牲后还是保持这种姿势。
这些事触动了何宗光,为此,他写了一首《烈士唱给祖国母亲的歌》。歌词这样写道:啊祖国,我的母亲,战士心中的歌,唱给您听;举头望天边,星云翻滚,炮火满山传,三千里浓烟。母亲给我生命,祖国铸我英魂,浴血拼搏。战沙场,保家卫国,儿愿献身,只要祖国知道我!
很可惜,当倪萍念出“为缘寻找,为爱坚守”时,门打开了,寻人团团长舒冬却说,很抱歉,我们没能帮你找到他。
何宗光一愣,久久没有说话,时空犹如定格在了那里。
我知道,他想排长了,想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了,他们很多人牺牲了……他就是想他们,希望有奇迹发生,但最后还是落空了。
老人被搀扶下去时,走的很慢、很慢,身子微微晃动。
望着他落寞而不甘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往人的心里钻,现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看到这,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霎时,泪水夺眶而出……
他和他的战友宛若血染的浪花,惊世骇俗,顶天立地。
他们是最可爱的人!
三
中国首位女航天员刘洋,在一次毕业典礼上,引用一位战斗机飞行员的话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只能为祖国牺牲一次。
在场所有人被她质朴的语言打动。
她就像一朵追逐苍穹的生命浪花,无怨无悔,无私无畏。
我不禁释然,这些义无反顾、舍身取义的生命浪花,奔腾不息,源远流长,他们汇聚成一座座丰碑,指引我们、感染我们、激励我们。
生命浪花,民族脊梁!
前仆后继,永恒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