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空气氤氲着,倒有了些夏天的意味了。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路过那条不被人注意的小河,许是被长在河流两岸的藤蔓遮蔽住了视野的缘故,时至今日我才发现,在那窄窄的河道里,竟是热热闹闹地开着荷花。
如获至宝般,我欣喜地跳下自行车,在书包中翻找出手机来,饶有兴致地将镜头一次次地对准那在太阳下静静地绽放的荷花。这是我第一次在学校如此近距离地看荷花,这里开着的大都是那种淡白的花朵儿,在花蕊部分浅浅地点缀着微红。这份淡淡的色泽一扫了我印象中它该有的那份烂漫,只是那晶莹剔透般的水灵一滴也不少。
前些时日淅淅沥沥地下了些雨,虽然空气很潮湿,但也正合了我的意。我携了一把幽绿的油纸伞便出去了,与这片荷花相约雨中,是我约了荷花,还是荷花约了我?撑着伞静静地站在河边,仿佛听得荷花在雨中低低地唱,那醉人的音符也在偷偷地莹润着亦或是洗彻着染了尘的心扉。
我对荷花的爱,许不能用浓郁来形容。大自然里总有那么多的别致来交换我的喜怒哀忧。最近对花草的的痴爱甚至自己也无法理解。对荷花的爱意,浅浅淡淡却并非平淡。
这朵朵荷花,苞上犹带着粒粒水珠,秀丽有韵,十分美丽。我不由地想起了泰国电影《恋恋三季》里就有这样整担挑着卖的白荷花。清晨从池塘里采下,挑着过集市,集市拥挤而嘈杂,十足的市井红尘,一担白荷却清雅,像对生化的游离。但是我从未想过要买,一枝荷花只有在碧叶田田或风里才见韵致,否则便孤寂了,且也觉得不忍,若折去了一根藕,下面的藕根就会坏死,那么折一枝花便是对这藕的伤害了。小时候见到好花常常会采,要折取插于瓶中,但年龄渐长便越不忍,越知道花需要在花丛中看,像山水必远离都市一样,方有圆润自然的美。
荷花倒是不必在意,我喜欢折两枝碧油的荷叶撑作伞或举在风里凌风羡荷,还可以闻得荷花清幽的香。倒是余光中说得灵趣:“那就折一张阔一点的荷叶,包一片月光回去,回去夹在唐诗里,扁扁的,像压过的相思。”有这首诗念着,一片荷叶也足够让我浮想联翩了,又或是让我涌起扁扁的相思。但是我更愿意折几片嫩荷叶回去,寻思着做一碗荷叶清粥,清润一下肠胃。想起以前吃的桂花藕粉,糊状透明的一碗藕粉,有桂花莲子的淡远清香,又甘饴润爽。前几日喝桂花茶闻到桂花的甜香,遂想起那藕粉来,十分念想。
但是我爱荷并不是仅仅爱其可吃可赏,我爱其里面的文章。周敦颐那句任谁都可以脱口而出的“出淤泥而不染”,也便少了那份陌生的新意。不若我日前读过的一首咏荷诗带来的触动:
掠影浮光景,参差碧浪重。
一朝萍水聚,就此死生从。
出落风华韵,凝成落寞容。
荷兮何苦短,来世再相逢。
情多却寂寞,人生苦短,寂寞心事老红颜,前世今生的誓约又怎经得起时光慢慢地流向荒凉?我若站在塘畔望荷,又怎能从那清逸脱俗的风韵里望出那点寂寞和忧伤?正如我看不穿世人隐藏于心灵背后的忧伤一样。它更适合徐志摩诗里的女子“不胜凉风的娇羞”,或余光中诗里“静静自燃的灵魂”,他站在塘边对荷唤心爱女子的小名,在那众多的荷里,“究竟哪一朵,哪一朵会答应我?”又或可反之如纪弦一样在塘里觅得最静最温婉的一朵,觅着了,见着了,见着了,回走却又停住,等那池中的那一朵“轻声唤我”,这样的才是我心里眼里喜爱的样子。
——笔于2014年4月17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