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清明这天傍晚,母亲总是提着祭祀的小篮子,里面放好香火和纸钱,带上木棍,颠着小脚颤颤巍巍的走出老家的院门,在离家不远的大街上找一处墙旮旯,开始她的祭奠祈祷。
只见母亲佝偻下身子,小心从篮子里拿出香火开始点燃。她一边翻动着燃烧的纸钱一边哽咽着嗓子悼念:“两个小子,姥姥…来看你们来了,你俩…在那边还好吗?……”
彤红的火光映红了母亲那苍老的脸庞,眼角流出了不知重温了多少遍的泪花。纸灰在母亲的挑动和悼念下,飘忽忽的飞上了天空,也仿佛带去了母亲的思念……
母亲生了我们六个子女,从大姐到四姐都是六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在我们兄妹六人中,母亲最挂念的要数大姐和四姐了。自从大姐和四姐的孩子相隔几年先后去世后,母亲的痛就永远地留在了心里。那些年,是我们家最不幸的时候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姐和母亲常常以泪洗面,在以后生活中,泪水成了折磨她们身心的“恶魔”。
大姐比我长十几岁,她最照顾我这个小弟,在姐的身上我得到了最“优惠”的照顾。经常听母亲说,大姐是最勤快最吃亏的一个,以前由于人口多,家庭贫困,在粮食和经济都缺乏的那个年代,大姐的童年是在承担照顾妹妹弟弟的责任中度过的。大姐没机会上过一天学,每每提起大姐,母亲的心中就会有无限的愧疚和遗憾。母亲经常告诫我说:“儿啊,你要好好珍惜学习的机会,把你大姐没学的都给补回来!”
十个指头一般齐,咬咬那个都心痛。大姐的孩子19岁那年在当地小煤井挖煤去世后,大姐的精神完全崩溃了。就这么一个孩子,没了再要的机会,因为那时响应计划生育的号召,大姐绝育了。大姐以后的生活和情绪一直影响着母亲。听到邻居街坊告诉她,你的大闺女又到孩子的坟地哭去了,母亲就会颠着小脚,拄着拐杖,到坡里把大姐给劝回来,记不清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长时间。
屋漏又遭连阴雨。大姐的事稍稍平静不久,不隔几年四姐的孩子也在高中放暑假的时候,到河边游泳,一个猛子扎下去后,就再也没上来。姐姐的心碎了,母亲的心也碎了,全家人的心都跟着碎了。从此后,母亲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不几年头发全白了。母亲信神,也信命。她时常怨自己是她年纪大了折了孩子们的寿。我也时常劝她不要相信这些,那都是意外事故,不干您的事。可母亲不信,依然相信世上有鬼神作祟。生活中,慢慢的发觉母亲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天天嘴里念念有词。后来才知道那是母亲在为活着的子孙们祈福求平安呢!我在外地工作,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嘱咐我,“初一十五一定别出门,逢八别还家”“一定要安全工作,平安回来”之类的说辞。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啊,您老的心孩儿们读懂了。
又是一年清明到,遥望家乡,我仿佛又看到母亲,在清明节那晚,又提着篮子、带着香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