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读大学的女儿放暑假回家,吃过晚饭,一家三口沿着银河街的延伸线走到靠镇子边的村庄,那儿已修起了一条宽约4米的水泥路。走在水泥路上,看远处的青山,山上绿茵茵的草地,蓊郁的树木,近处广阔的田野,一阵风过,金黄的稻穗翩翩起舞,路两旁的翠柳青青摇摆。妻子挽着女儿的手,惬意的笑了。她一直盼望的女儿回家,全家人一起无忧无虑散步的情景,现在如愿以偿,很幸福的!
此时皓月当空,路上散步的人三三两两,边走边说笑,给盛夏的夜晚增添了很多生气。禁不住想起小时候的光景。
夏天的夜晚,吃过晚饭后,便端着凉床到外面空旷的地方,然后全家人坐在凉床边,扇着扑扇。那时家里还没电视。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遐思无限,若起了凉风,那更惬意、舒坦。天全黑了,纳凉的人也多起来,便你一言我一语摆起了龙门阵。若有人家吃西瓜,或许能分到一片西瓜。阵阵欢笑在田埂上、场地上飘飞。直到11点钟左右,夜已深沉,更凉快了,声音才安静了,我们也在夏夜凉爽的风中渐入梦乡。
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我已过了不惑之年,女儿也渐渐长大,更时常常想起那些儿时的镜头。
一家人边走边谈论中,又给女儿说起小时候挑水的事。那时农村没有自来水,家里也没有打井,只能挑水吃。我们村西头有一口活水井,实则是一个小活水塘,塘中央有一口泉眼,很深,水很清。我家离这口井约有200米远。我那时十五六岁,身体不是很好,但也不能不干事啊,于是常常去村西头挑水,两个水桶装满水恐怕有一百多斤,咱挑不动。只挑两个大半桶,但也有七八十斤吧。刚挑上肩还能撑着走个五六十米,再走下去,就挑不动了,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捱。那个受罪啊,痛苦啊。好不容易捱到家门口,气喘如牛,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下。这痛苦的挑水担子持续了两三年,后来我家打了压水井,也就不再挑水了。
又向女儿说起刚有电视那会的光景。
记得80年代初,老家就通了电,一到晚上灯火通明,那耀眼的光把我们这些小孩子的心都刺得活蹦蹦的,格外兴奋。1984年村里有户姓吴的人家,在外当官的叔叔将一台淘汰的14英寸彩电送给他们。于是村里人一到晚上,便拥挤到他家看电视,那时正在热播《霍元甲》,刚开始人不多,主人没说什么。后来观众越来越多,他家人便有些不耐烦,开始收费,每晚五分钱。虽然收费,人仍很多,方圆几个村庄的人都跑来了。切记得有几次因手头没钱,而又特别想看电视,便偷偷地从家里偷鸡蛋卖。那时刚好一个鸡蛋卖五分钱。这收费看电视状况持续了一年,村子里又陆续有几户人家买了电视机,收费看电视的光景便化上句号,而姓吴的人家后来也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乡邻。
今天仍然很怀念儿时夏天晚上和小伙伴们拥挤着去看电视,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的情景。如今呢,家里电视换了几次,收看的电视节目越来越多,可我对电视已不太感兴趣了。家里有了两台笔记本电脑,去年底又装上宽带,能上网了,开始上网搜电视看,还要挑自己最感兴趣的看,可再也找不到当年看电视的那种兴奋神奇的感觉。这是咋哪?
如今夏天的晚上,电视已不能满足人精神的需求,人们又开始向四十年前没有电视时一样,出门散步,或者坐在场地里、广场上纳凉,儿时的光景,再次呈现,可时光已过三十年——
此时,已月上中天,阵阵清风,声声蛙鸣,神思恍惚间竟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