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是孩子的专利,节日的快乐也应该是孩子所独有的。这是我有了孩子,做了母亲后才体会到的。对于成人来说,节日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我们要搜寻快乐的元素,然后把它们交到孩子手里,让孩子感受节日的快乐与温馨。
每当快过年时,我便领着儿子走进超市。超市里的货物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但是,儿子对这繁华的一切早已失去了兴致,他们生活在一个物质繁盛的年代,目睹了许多繁华场景,繁华在他们已成了一种常态。所以,面对繁华时,他们不会惊奇,不会感动,也缺乏对于珍惜的理解。面对着这繁华的场景,我想到了我的父母,当年的他们到哪里去为我们搜寻这年的快乐与温馨呢。钱是那样的少,物质又是那样的匮乏。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我们似乎从没缺少年的快乐与温馨。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母亲仿佛就是忙碌的代名词。她不但参与着春种秋收的劳动,还要做饭、喂猪、喂鸡,
冬天,当飘飞的雪花撒满田野,母亲便歇下了外面的劳作。但是,她的一双手还是没有停下的理由。冬天一到,年便在不远处遥遥眺望了。母亲又投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中。白天,她坐在缝纫机前,为我们一家人赶制着过年的新衣;晚上,她坐在灯下,为我们一家人赶制着过年的新鞋。多少个夜晚,母亲牵针引钱的声音伴着我进入了梦乡。
当我偶然从睡梦中醒来时,总会看到那一星如豆的灯光下,母亲执着劳作的身影。母亲怕这灯光搅扰了我们的睡眠,便用一张纸遮挡着灯光,这样,我们的睡眠便沉在夜的阴影里。我们在这夜的阴影里沉沉地睡去了,母亲依然在微弱的灯光下继续着她的劳作。每天晚上,我不知母亲是多会儿睡的,只是像变魔术一般,几天后,一双新鞋便出现在她的手上。每当一双鞋完工后,母亲一边看着我们穿上新鞋在炕上来回地走着,一边问紧张地问着:“咋样,合适不合适,挤脚不挤脚呀!”只要只听到我们那一声满意的答复,她憔悴的脸上便会显露出笑容。就这样,母亲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着、转着,直到转损了健康,转白了头发。
但是,那时的我也像现在的儿子一样,对于母亲的付出总是无所谓的,也是淡漠的。直到现在想起来,我才觉得自己的无知对于母亲的残忍。
那时,我十一二岁,是一个不懂事的傻丫头。当得知母亲准备为我做鞋时,我便盼着这新鞋早日穿在脚上。尽管母亲夜以继日地劳作,我却还是嫌她的手不够快,嫌这等待的日子太过漫长。每天放学后,我进门的第一句便是,鞋做好没?母亲笑着说,哪有那么快,你以为我长着几只手呀。过了一段时间,新鞋终于做好了。但是,母亲让我试这新鞋时,没有平时做好一双鞋时所表现出来的欢快。当穿着这新鞋高兴地在炕上走着时,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母亲匆忙中铰错了鞋样。我生气把这难看的鞋脱下来,扔在了母亲的面前。父亲骂了我,母亲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把鞋收起来。从此,那双鞋便再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也不再关注母亲做鞋这一事情了。一天晚上,母亲喊我过去。因为怄着气,我没有答应,只是不情愿地走到她的跟前。母亲没有说话,从旁边拿过一个布包,打开后,我看到一双漂亮的新鞋。母亲把新鞋递到我的手上说,试试看。穿上这新鞋,看着母亲,我终于笑了。我不知那双做错的鞋被母亲搁在了哪里,也不知母亲多会儿为我做了这一双新鞋。那时,穿上新鞋的我全没有顾忌母亲的劳累,好象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直到我有了孩子,做了母亲,我才理解了当年母亲的难和母亲的苦。也许母亲早已忘记了这一件事情,但是我却不能忘记自己的无知对于母亲的伤害,只是这伤害留在了我的心里,我替母亲疼着。我不能请求母亲的原谅,也不想请求母亲的原谅!我愿永远背负这十字架,永远记着自己的无知对于母亲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