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俗之香——茶香
我一直固执的认定,饭店中本不应供应茶的。
我爱茶。在我眼中,茶是像诗一样虚无缥缈,像雨一样极富诗情画意的。我爱一切这样的东西。然而,我却不愿喝茶,甚至不愿亲自体味那醉人的幽香。我感觉得到茶香,就像别人知道苦丁茶的苦涩一样清楚。
爱一样东西,却不愿亲自感受它的好,纵然是奇怪的情感,却也是爱物的极致。
因为茶是一种太好的东西。茶香虽不易察觉,但在这世上却是超凡脱俗的。它不是某种饮品发出的气味,而是一种生活,一种与世无争、安静从容、沉默寡言、不为人知的孤独寂寞的生活。我喜欢这种生活,但是却不能拥有;纵使拥有也不会接受。因为,它不是我所追求的轰轰烈烈的生活。
这就是我欣赏茶香却从不喝茶的原因。爱什么,不见得就要拥有。
脱俗之香——书香
我读书的速度是不同的,时快时慢。一本厚厚的精装书,我可能一上午就看完了。然而,一本旧书,我可能会读一生,不是读,是品味、体会。
巴金的《家》,我读了好几年。从偷偷的“窃读”到光明正大的拥有,确是一个值得慢慢回味的过程。那是一本旧书,是老爷以前读的了。书皮上的蓝颜色已经很淡了,书脊已经磨得发白,标价只有一元五角,封面只有几个字,简单又悠久。细细端详这部经历了几代人之手的旧书,竟隐隐觉得沁出一股香气。或许是油墨味,或许是心境中的所思所想。我已被这香气熏得神魂颠倒,再不能放手。
既然父母当时对我读这本书百般阻挠,我便想买一本。可一到书店,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书,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书被装订得精致奢华,一丝不苟,不见了那种淡淡的岁月的痕迹和怀旧的气息,也就没有了旧书的神韵。于是,我便继续读我的旧书—— 《家》,慢慢的品味它散发的幽香和牵起的思绪。
脱俗之香——药香
在那个庸懒焦躁得难熬的假期里,我成日玩乐嬉闹,晚上,则整夜的失眠。
那一晚,我又伏在了客厅的桌子上,突然看到厨房里有灯光,便拉开门走了进去。
进门,里面热浪弥漫。炉具上放了一只小锅,正在煮着什么,不时散发出阵阵热气。姐姐座在椅子上,见我去,便和我闲聊起来。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姐姐把火关了,我见那锅里是熬着药的。下面的中药上覆着深褐色的液体,煞是好看。
她把汤舀到碗里。晾了一会儿,便拿起碗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我打趣的问她好不好喝。谁料她也一本正经的说:“可好喝了。不信,你尝尝。”我便喝了一口。入口就是难以言喻的苦,苦得无法下咽。我连说:“真难喝。”她却笑道:“你快回客厅细细品味罢,我把锅里的药也送给你。”
我又回到了客厅。果然口中还很苦。过了一会儿,等苦味彻底的消散了以后,竟觉得舌根上裹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我确信那是药的气息。那香气形容不出来,很淡,只有同先前的苦相比,才能觉察到它的存在。也许从苦涩中悟得的清香才是香气的精华。也只有静下心来,才可以体会到这种香。然而,若没有先前尝药的苦,就不会有现在的香。
姐姐终究没送我药渣,或许是忘记了,或许那个允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然而,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