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国外的音乐厅听演出,就在柏林爱乐音乐厅;第一次踏入它的大门,是在两年前。
刚加入学校乐团时,我还分不清奏鸣曲和协奏曲;还不知道最前排的位置并不是最好的;也不知道乐章之间是不能鼓掌的。
我记忆里第一次对音乐“开窍”,是偶然听到的一个古典乐节目。那时,我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上,车上的广播正在放一首曲子。那调子好似听过,但完全叫不出名来。
播放之前,主持人说了这么一段话:“这首曲子录制于柏林爱乐音乐厅……”那是我第一次全身心沉浸到一首乐曲之中,感受到了被某种情绪——也许就是音乐——打动的滋味……
我在队伍里慢慢向前挪的时候,不时抬头向上望。明黄色的许多“长条”组成了柏林爱乐音乐厅的外观。德国人也能这么追求自我嘛?终于排到了大门口,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个小圆牌后,我踏入了这个“神圣”的地方,这个使我“共鸣”的地方。
多年来抱有的好奇与期待,终于要实现了。
沿着包围中央的座位走了一会儿,才坐了下来。柏林爱乐即将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是西蒙指挥,夏沃克的《斯拉夫舞曲》。由于是非正式演出,乐手们并没有穿正装,而是穿着他们的活动衫。
这样的装扮在一个专业的音乐厅里未免有些突兀,但还没等我回味这种突兀,一头乱蓬头发的西蒙走上指挥台了。我内心抑制不住的一阵激动——倒也不是因为音乐,而是因为名气。
虽然出于附庸风雅的原因坐上观众席,但我也并不怯于显露自己的无知,于是很真诚地问了一起来的两位朋友:“所以,柏林爱乐到底好在哪里?”还没等到答案,演出就开始了,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等演奏了一会儿,他指着西蒙说:“你看他们的配合,各个声部都那么稳,像一场完美的杂技。”他的视角总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哦,还有,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他们在中间,我们是围着他们坐的。”
我顺着他的思路,用眼睛去“听”演出——
空气中丝丝分明地飘着每一件乐器的声音,他们向四周飞去,经过我的面前,聚拢在一起,撞上墙壁,汇聚成一首层次丰富的乐曲。这种热烈的感染力在音乐厅里被无限发酵、放大,擦过皮肤,穿透大脑,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音乐厅的墙壁消失了,它们化作音符,又把我送回几年前的车窗边,萦绕在耳畔。
一个从小想听“懂”音乐却无人引路的我,就这么误打误撞地入了门。而我认为,这神奇的一切只可能在这,在柏林,在柏林爱乐音乐厅发生。
因为他独特的气质,因为他是凝固的音乐,才会吸引全球各地热爱音乐的人们聚集到这里。看似不可能的事,会在这里变得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