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幕降临得特别早,随即亮起的路灯、车灯和楼宇里整齐而又明亮的灯光,仿佛为这个城市注入了活力,使人感觉不到这渐浓的夜色。高架下穿梭着匆匆的行人,有结束一天工作疲惫地匆匆回家的人,也有打起精神即将赶去工作的人,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努力着,奋斗着,打拼着。
每个周六晚上,我上完课,在回家路上,总能在高架桥下的十字路口见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排档”小哥。他那个由推车改装而成的独特而”豪华”的移动厨房,也是这附近几个街区唯一一个流动的排挡摊贩。
小哥,很年轻,大约二十七、八岁,个子不高肤色黝黑,留着精神的板寸头,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要不是站在推车后面,他更像是一个学生。这个移动厨房只是在二轮车上面架了一块木板就成了料理台,左侧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几盘搭配好的菜并用保鲜膜覆盖着,中间是灶台和一溜各种调料,右侧的大盆里放着面条,青菜,保温箱里是米饭。侧面是打包盒,净水桶,污水桶。小哥从不招揽生意,只是默默站在三轮车后面,一边听音乐一边静静地等待前来的顾客。
这次,我又毫不例外地被他的炒菜动作吸引了。
点火,起油锅,抛入一把青菜,快速翻炒,抓起面条抖入锅中,翻炒,一手不停掂锅,一手从锅旁一字排开的调料碗中飞速挑拨出各种调料,播撒入锅,最后一把青葱从半空散入锅中,关火,把锅中吃食全部滑入打包盒子,盖上盖子,放入筷子,套好塑料袋,递出!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小哥就像是一个出色的乐队指挥,灶台就是他的乐队,翻动的锅铲就是指挥棒,一份青菜炒面诞生就像是在演奏一首激昂的贝多芬交响乐。
小哥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无旁骛地指挥着乐队。他仿佛听不到高架上下飞驰而过的汽车的轰鸣声,也无视那从他推车前后穿梭不绝的各色人群。他只是专注于他面前的这个灶台以及一份份从他手中诞生的食物。只有在把打包盒递出去那一刻,小哥才会抬起头露出浅浅的会心一笑。小哥的食物称不上是什么美食,但是无论是衣冠楚楚的都市白领,还是穿着制服的保安,对于一个饥肠辘辘的人,这份立等可取的滚烫的带着烟火气的食物能给他们一天辛劳带去一丝慰藉吧。
我不禁看得入了迷,红灯变成绿灯又变回红灯。我想,也许他的烹饪技术完全可以应聘成为一名餐厅的厨师吧,但是小哥似乎很享受他现在的排挡工作,他以自己的方式在这片小天地里用心做好每一道菜,仿佛经他手递出去的每一份都是诱人的美食。
哥德说“喜欢做事的人,能因完成一件事情而喜悦,这种人是最幸福的”。在这个高楼林立的都市中,每个人如果都能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工作,那就是幸福和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