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的语言中,"杂”字的名声可不怎么好。李泽厚先生试围以一句"自很太不"杂”来为之正名。置身裹扶着“专精”二字的实用主义大潮下,这一呼号尤显震聋发聩。细细思索起来,小小一个“杂”字,不但关乎学与用。还关系着立人之本。
随着社会分工的细化,学得“杂”成了一种会侈。古典时代的智者们,哪个不是游戏诸学、纵横开阖的多面手?文学哲学政治物理,何处不铭刻着亚里士多德的开拓之功? 而自达芬奇如流星划过后,百科全书式的学老修然式微一学习专业外知识的门槛愈来愈高。收益却越发降低。"杂”学已陷入无用之困局了!
那么今天,我们何以不顺天时、非专精者不学。而要呼吁教育之“博雅”与“通识”呢?
人终究不同于"器”人之价值亦终究不限于“用”。社会在进步,我们离自由、平等、全面发展的人有没有更近一些?念及此我们才如梦初醒地发现,现代社会化分工,已经将人之工其性演绎到了极致。想着马克思泉下有知,也要徒然地扼腕叹息一番!轮到人们艳羡那傲立无何有之乡的大楼了,不夭斤斧。它因无用而迪离了异化的黑洞,而这就是庄子给我们最大的启发。通识教有发展较早的复旦大学流传着它脍炎人口的“民间校训”日自由而无用。”殊不知,此二者并非仅仅并列,而是彼此交织:自由者不受功用之制。且于无用处方可显其自由。通识教育。作为“杂”学,终于可以骄做地宣示其“无用”工业革命二习中,重新收获求知的喜悦,重新感受自己万物灵长的尊严。
既臻于此境,“用”的层面便已不足挂齿,得益于“杂”学者触类旁通的敏感,深耕古典语文学的尼采就用古希腊精神为后基督教社会的人类新道德搭建了家伟壮丽的殿堂,学贯古今西东的李泽厚先生就用《美的历程》为文化断层中的中华儿女点亮了崇高价值的灯火。他们“无用”的杂学。最终能为“大用”奠基。“以无用为用"所需的使是那或将点燃闪电而元自长久如云漂泊的坚守。恰恰是自由而无用的健全者,能生而知之般地具备这常人难以习得的定力,因为“无用”对物质世界降维的碾压,使世俗之非誉,无益损其分毫。人未必永远比工具优越,但尚且比工具高贵——自由的人之于工具的人亦如是。
李泽厚先生大谈“杂”学之功用,实则是为形象思维发达的读者们画饼。然而老子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只有以无用为用。方可照见李泽厚先生之真正苦心:"杂”学之意义,最终还将回到他的灯火之中,为人类点亮一方自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