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下午,去了禅寺。抽了三支香,轻轻放在烛火上;将香举过头顶,香灰的黯白下透露出的一点红光;炎热杂麻的心绪随着缕缕游丝般的烟缭绕而上;又像菩提树下的层层落叶;因风徐徐落下。像厚厚的烟灰铺在铜炉上,寂寞无声——在这不合常理的烈日下,心竟能消沉于静谧的寺院中。
可能是打更的古钟敲响了吧,或许是寒树老鸦了两三声幽啼才提醒起我:今已中秋。蓦然回首,才发现寺庙被落叶凄黄与烟香灰白渲染的如此美丽——静谧、澄清、安宁。
跨过高阔的门槛,庙前一片空地上斑驳的影子透过落叶洒落着静谧与安然;漫过不知觉的黄昏,返回的路上弥漫着感怀的恬静与交杂着夏热秋凉的久远。
躺在阳台的竹椅上,恍然才发现黄昏只剩下一点余光;遗憾中又生怕错过夜晚的秋月,只好再次抬起头——那夕阳,焚烧着最后一点梦忆——悠絮的烟丝,枯黄的落叶,剥落的白墙。
好像夜来得很快——一顿饭的功夫,一轮中秋明月就悠然地嵌在黑蓝的夜空,直击你的心扉。少了古有的蟋蟀声;几声悲凉痛绝的蝉鸣也是足以给这一潭秋的死水溅起涟漪。
中秋,本一个平凡无奇的初秋,再加上个月圆十五,就可以大有寓意:从嫦娥奔月到吴刚伐桂,大大小小的老故事给这个日子缝上了另一层感怀——促使游子之情更为强烈,只能向遥远的明月彷徨而去。
千万家亮着的暗着的灯,给月夜重重地涂抹上一笔温橘色与墨靛色;也许是谁家香炉里溜出的一缕好烟,抑或是不知名的幽笛好曲——中秋,正如丰岛与志雄笔下的一种赤裸着的震撼、憧憬,再润色上一点中国人自独有的浪漫色彩,就恰到好处。
夜,沉着更深;月,又照亮的是谁的泪?静谧的笼罩下,一场曾经的故事才能流出;过去的悲剧像一阵阵的潮水,留下的是一片轻微的苦涩与成熟后的安坦与怀念。
月,轻柔地照着;微风挟带的一丝凉意却让心更暖。新闻上轰轰烈烈的中秋就平缓地、如流水般过去了;就自然地让这场秋轻得别太沉重:蕴藏于手心不及不过——不再有始无终。
中秋的月。容易受伤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又落空。